第174章 趕巧

張寶環使出吃奶的勁兒將他拉走。

“住手!”

前腳韓世元剛被拖開,後腳那只長柄就砸了下來,“咚”的一聲巨響,如同山石滑坡一般,張寶環順著長柄往刀刃方向看去,刀刃於尉遲煬和身後急速震動,低鳴聲久久不能平息。

只要能讓他見到永安公主,拿到解藥,就算是死他也不在乎。

不用想,那一棍下來,韓世元的腦袋就能活生生被劈成兩半!

他要救采薇!

“尉遲煬和!”張寶環徹底動怒了,眼神如刀,恨不得將尉遲煬和千刀萬剮。

眼看著手臂粗細的長柄迎面而來,韓世元有他的固執,即便變了臉色,也紋絲不動。

“他不過出身寒門,憑著有幾分姿色就妄圖攀龍附鳳,我還教訓不得他了?”尉遲煬和不滿地將青龍刀扛在肩上,半眯著眼,似乎在尋找再出一擊的機會。

出了這口惡氣再說!

可惜張寶環動了動身,將韓世元擋得嚴嚴實實,讓他只能看見月白色的衣裳。

真相如何誰在乎?

“當街行兇,仗勢欺人,駙馬爺是當真不把律法放在眼裏了麽?”

“你說不是就不是?你與永安勾勾搭搭,鬧出滿城風雨,眼下隨意抓一個百姓來問都能知道你們的奸情,是你一句‘絕非你想的那般’就能解釋的麽?”尉遲煬和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揮著青龍刀的長柄向他狠狠砸去。

拿“律法”壓他?

韓世元的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身前隱隱顫抖的張寶環身上,他嘴角微動,深吸一口氣,擡腳繞過張寶環,對著尉遲煬和行了個拱手禮:“我和公主之間絕非你想的那般,今日過來是有重要的事要求見公主,還請你幫忙通報一聲。”

尉遲煬和手又癢了,扭了扭脖子,越看張寶環越不順眼,忽然他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本駙馬倒是差點忘了,你也是個以色侍人的家夥,呵呵,真是物以類聚。”

刀刃擦著張寶環和韓世元的右臂而過,破空之聲直接刺進耳朵中,兩人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駙馬爺自知無理就要開始胡攪蠻纏了嗎?”張寶環的脾氣也不見得有多好,能退讓至此已是極限,冠玉般的臉凝出一層厚厚的冰霜。

“沒什麽好談的,當了面首還敢找上門來,我不打斷他一條腿,我都嫌自己窩囊!”尉遲煬和大喝一聲,三百斤的青龍刀頃刻間在空中揮舞。

能憑本事掙來倚仗,他從不覺得羞恥,但他不願韓世元受此侮辱。

繼而轉身,依舊把韓世元護在身後,含笑道:“駙馬爺言重了,我與韓公子有些私交,心知他不是惹事生非之人,當然駙馬爺也不是那樣的人,興許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不如坐下好好談談,把誤會解開了也好。”

“男女顛倒,違背綱常,在女人面前伏低做小,不就是你們這種人做的事麽?怎麽,敢做還不敢聽了?”尉遲煬和嗤笑。

張寶環早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事,他一把將韓世元的手扯過來,把手帕強行塞進韓世元手中。

他分毫不讓,張寶環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容,說出最紮心的話:“我尚且有外貌能取悅人,可惜駙馬爺一點資本都沒有。我聽說永安公主又看上了個文質彬彬的書生,興許不久之後就又是公主的入幕之賓了。”

“怎麽?在我面前唱大戲是麽?”尉遲煬和除了常常被永安公主冷落外,甚少從旁人身上體會到這種感受,心中燃起的洶洶烈火灼燒著他的理智,青龍刀被他攥緊又松開。

尉遲煬和的嘴抿成一條直線,縱使他不在乎永安公主,也絕不喜歡有人和他說起他的妻子在外與人廝混的事。

韓世元指尖微顫,擡手捂住傷口,卻仍是不願意接受張寶環的手帕。

日薄西山,橙黃的夕陽籠罩著天地,張寶環笑得肆意而極具嘲諷:“細數之下,永安公主收入後院的男子沒有五六十人,也有二三十了吧?”

“血流多了,傷了身體,你還能照顧朱家三姑娘麽?”想到沈渡讓人傳來的消息,張寶環眼中暗流湧動。

恰好此時,咿咿呀呀、纏綿悱惻的靡靡之音越過公主府的重重高墻,入了幾人的耳。

張寶環瞧了眼韓世元脖子上溢出的血,眼底劃過一抹心疼,從袖籠中取出幹凈的手帕,遞給韓世元,韓世元別過頭,不願接受。

尉遲煬和面色黑沉如墨,從樂聲中勾起昔日在永安公主院中看到的那些惡心場景。

總算是安全了。

紗幔飛舞,男女穿著清涼,放肆嬉戲玩鬧,擅樂者奏樂助興,擅舞者搖曳身姿,侍酒的說笑的吟詩的應有盡有。

他怒不可遏道:“張寶環!你我素來沒有交集,你如今是要為了這個無恥之人與我為敵麽?”

胸腔劇烈起伏,尉遲煬和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緊緊握住青龍刀,牙齒緊咬,濃郁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在用所有的理智克制自己想要殺進公主府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