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房

其實,她父親選了張相一派,也只是因為黑閻王來羅織那些年殺了很多無辜的人,而這些,都是女皇默許的,並不是因為,女皇是女人。

又一想,沈渡沒把她趕出去,大抵還是因為張相吧,怕她死太早了給自己惹麻煩,這是幸還是不幸?

朱顏幹脆什麽也不想,蒙上被子,一夜好眠,夢也不見一個。

唔,一沒拜堂,二沒喝交杯,不算夫妻。

……

一沾染軟糯錦被,連軸轉的疲憊席卷而來,朱顏連打著哈欠,困倦地掙不開眼睛,合上眼簾前,只看到喜桌上那對交杯,還有刻著百年好合的紅瓷酒瓶。

五月的陽光已經褪去了春日的溫馨和熙,捎帶著點夏日的炎熱,從窗欞縫裏照進來,在朱顏臥著的軟榻上投下了一片光影。

朱顏也沒理會,自己梳洗完畢去屏風後解下外衫出來,丫鬟們已經離開,沈渡正伸手勾紗帳,朱顏鎮定自若來軟榻邊整理錦被,將幹果一並收拾好,一張錦被,一半墊在身下,一半蓋在身上,完美。

朱顏就是被這明晃晃的陽光照的睜開了眼睛,側躺盯著喜桌很久,意識才回籠。

沈渡正拿過丫鬟潤好的面巾拭臉,聞言並未給什麽反應。

她不在朱家了,她現在是沈渡剛娶的,只能活三個月的夫人。

比起白閻王沈渡,她更願意待在這位新晉的沈夫人身邊。

唉,想活命好難。

“這……”丫鬟看了眼冷面冷心的沈渡,沒動。

朱顏嘀咕著起身,拿屏風上的衣服時被一道薄瘦挺拔的身影嚇的手打擺,衣服也胡亂扔出去:

“那便你也去伺候大閣領吧,我這邊自己來。”

“沈,大閣領早啊。”

那丫鬟喜不自勝,可想到沈渡在這裏,不敢擅自離去,朱顏於是道:

撿起衣服看了看,還是那身青色官服,上面布滿灰塵和不好聞的味道,朱顏猶豫著穿不穿。

“我這裏不用你伺候,你下去吧。”

沈渡轉身,然後:“……”

算來已經夜半過去,丫鬟們難免等的瞌睡可又不敢睡,遂道:

朱顏看他,鹿眼亮晶晶:“我的那些……”嫁妝在哪裏。

好看的劍眉鎖住表情,沈渡伸手將錦被連同紅棗花生蓮子桂圓等幹果一並掀到一邊的軟榻上,解下披風,外衣並腰帶襥頭,這邊丫鬟送進來熱水伺候沈渡梳洗,朱顏瞧伺候自己的丫鬟腦袋都快點到地面,不由得好笑。

沈渡卻似是忍無可忍,再度轉過身去:“女孩子家家的,不知道男女避諱之道麽?”竟然沒有看到他轉身就嬌羞捂臉,然後兔子一般蹦到屏風後面,再罵他一句“登徒子”嗎?

假若,眼前這位新郎面色能好看一點的話。

朱顏不以為意轉身,慢吞吞踱去屏風後,撈起髒了的官服穿上,懶洋洋道:“你又不吃虧,你嚷嚷什麽?”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沈渡:“……”

新房布置的很好看,入眼都是紅色,窗欞上貼著喜字,喜桌上香燭已經燃燒過半,床榻上龍鳳錦被整整齊齊,上面灑滿棗生貴子。

“對了,我家的嫁妝放在何處?我怎麽沒看到?”

不過,朱顏最終還是回了沈家,沈渡沒讓朱顏走過十步便攔腰撈上自己的坐騎,一路風馳電掣入了沈家,等朱顏反應過來,已經站在新房裏。

沈渡冷哼一聲:“怎麽?還怕我圖走你家這點嫁妝不成?”

一個螻蟻,便是有氣,也不敢亂撒,還是回家撒吧。

“倒也不是,只是我剛從刑部回到家就嫁人,沒來得及多收拾,只收了幾件換洗衣物塞在其中一件嫁妝裏了。”

仿若暴風雨襲來突然被一堵高墻擋了,朱顏轉身就走,去的不是沈家,而是朱家的方向。

沈渡腦海裏浮現出朱顏穿著喜服去查案,後來又是青色官服,好似真的沒穿什麽常服,原本以為她沒機會穿,卻原來是沒帶來。

朱顏一日連軸轉的怨氣一下子爆發:“不去。”

他也是知道朱顏是替嫁,自然沒時間好好整理。

景林嘴角掛著羊肉沫,茫然:“不去西市永安坊了麽?”

之後這房間就沒有沈渡的氣息,換做平常朱顏不得高興的蹦起來多高,可此時,她開始惆悵。

“不吃了,回家。”

白閻王自然不管她有沒有衣服換洗,可她在意啊,不說這身官服沒辦法天天換天天洗,可裏面的貼身衣物呢,她從嫁了人,不是在案發現場,就是在去案發現場的路上,壓根不知道,沈府管家因為沈渡的態度,根本沒把她的嫁妝等物擡進房間裏,而是直接送去庫房。

想到唐大夫人那雙眼睛,看人時無邊黑暗襲來,朱顏抖著身體起身:

等這位新晉沈夫人一死,這些東西還得充公,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