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第2/3頁)

如今已如願,他感謝老天還來不及,怎可能有資格提條件。

下雪不冷化雪冷,積攢了二十多日的寒氣,一蒸發,山道上白霧蒙蒙,谷裏的風如吼,吹得他身上的袍擺不斷翻飛。

他最後擡頭眺望了一眼北河,看到的全是寒冬裏的蕭條,白雪茫茫一片,無任何特殊之處,半個月來,他每日都在看,想看看這條將他父親淹沒的北河,到底有多神秘和兇猛。

看來看去,也不過是一條河。

從小他便聽身邊的將士同他講這條河,說其吞滅了無數英魂,無形中將其魔幻,在他心裏留下了不小的陰影。他沒有宏圖大志,懂事時已經離開了皇宮,還沒來得及嘗到權力的甜頭,是以,沒滋生出謀求權力的野心。

反而在每日的等待和失望中,對那座皇宮有了莫名的抵觸和憎惡。

殺人償命,大仇得報。

足夠了。

他身上有雲骨護體,馮肅卻沒有,寒風凜冽,吹久了不由打了個哆嗦。

淩墨塵察覺到了,起身正要收回目光,視線內忽然掃到了冰面上的幾個黑點,在白茫茫冰雪之間,格外顯眼,正在快速地往前移動。

馮肅本見他都起身了,又頓住忽然不走了,愣了愣,擡頭順著他目光一望,也看到了,臉色變了變,“那是什麽?”

很快反應過來,是一支胡軍!

要過北河。

聽到了城內的號角聲,沈明酥才從城門趕回去,途中遇上了州府報信的人,“胡軍,五百余人,從海面上偷摸過來,正過北河......”

秦智的一只胳膊還沒好,吊在胸前,適才聽到那道號角聲,腦袋都麻了,此時聽完消息,怒氣沖天,大罵道:“胡人狗鼻子倒是挺靈,知道這時候來欺負人,老子就讓他知道什麽叫有去無回!”

扯下手上的繃帶,打馬越過了沈明酥,“殿下先回州府,等屬下砍了胡人腦袋,給陛下當見面禮......”

說完帶著人馬快速往北河趕去。

沈明酥沒回州府,跟在了身後,五年內,她早就將青州的地勢摸透,北河結冰,幾十年才遇一回,胡人怎能錯過偷襲的機會。

德州自顧不暇,青州又被雪災斷了路,如此好的時機,誰不心動。

昨日雪停了,今日又是艷陽高照,到處的積雪都在化,馬蹄不能跑太快,摔了幾匹馬後,秦智意識到了問題,不能太心急,減慢了速度,反倒是沈明酥穩打穩地走在了他前面。

等到了北河邊上,只見到了兩名侍衛守著。

沈明酥過去,問道:“誰在裏面?”

侍衛猶豫了一下稱呼,隨後稟報道:“國師,半個時辰前,帶著雪山上的侍衛,已經到了河面,讓屬下在這守著,說要是殿下來了,就讓殿下在河邊等著,他要給殿下送一份臨別大禮。”

趙帝死後,無論是固安帝還是如今的皇帝趙佐淩,都沒有廢除淩墨塵的國師一職。

侍衛也沒叫錯。

他想送禮,秦智也想送,沒等沈明酥發話,當下揚起馬蹄躍上了河面上的冰層,“那就看誰有本事先割了胡人的頭顱。”

青州一到冬季,每年都會落雪,馬蹄上都打了特殊的防滑馬掌,可一踩上冰層,還是會打滑。

北河上回結冰是在二十二年前。

當年順景帝只帶了一支十來人的親兵隊伍,回來的路上遇到了突擊的胡人,對方萬余人,順景帝借著河面上的白霧,把自己偽裝成了一支突襲隊伍,胡人看不清,不敢貿然行動,最後順景帝以十人之力,將大軍攔在了河面上,直到封國公的援兵到來。

順景帝和胡人在此大戰時,秦智才兩三歲,後來只聽前輩們提起,說整個冰面都被鮮血染紅,從雪山上看,像是在白雪上潑了一團染料。

秦智知道冰面上難以作戰,這些年也曾找地方操練過,可真正身臨其境時才知道,之前的一切都是紙上談兵,整個冰面,光滑如銅鏡,比想象中的要艱難百倍。

倒不如不騎馬,秦智翻身下馬,讓身後侍衛們也都下了馬背,一行人徒步朝著河面走去,提醒道:“眼睛睜大點,看清楚了,別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沈明酥也跟在了後面。

封重彥傷勢嚴重,福安留在了他身邊伺候,換成了喬陽跟著她,比起福安這不行那不行,喬陽安靜多了,不知道從身上哪兒撕下來了一塊布,遞給她,“冰面太滑,用布綁住靴,看倒影。”

喬陽辦事很像封重彥,利索幹脆從不多言。

沈明酥綁好了筒靴,往冰面上看去,果然能看到影子,揚聲叫住了前面的秦智一行,一字不差地重復道:“冰面太滑,用布綁住靴,看倒影。”

轉頭看向喬陽,“下回有好的建議,你聲音說大點。”

意思是她不用再重復。

喬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