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3頁)

王老太醫希望她能在自己有生之年,走出來,勇敢面對自己的命運,她值得,也配得上‘平寧公主’的封號。

沈明酥也沒多說,應了他的話,抿了一口茶水禦寒,“天氣寒涼,王伯伯要多注意身體。”

封重彥染上風寒已有數日,一直在咳喘,從雪地裏回來後,福安便打了熱水替他燙了手腳,本還擔心吹了這一路雪風,風寒會加重,卻見其面色比起往日精神了許多,並沒有困意,把喬陽叫了進來,讓他去查‘冬熊’之事。

除了茶肆老板的兒子,還有兩位百姓也遭到了襲擊。

先是軍營,再是鎮子,青州的百姓人心惶惶,已把那‘冬熊’傳得出神入化。

說什麽青州這些年殺戮太多,生靈塗炭,人都很難活下去,更何況是動物,如今山神要來報仇了。一會兒說那熊有三頭六臂,一會兒又說那熊能隱身,傷了人,轉瞬便能消失在雪地裏。

封重彥從不信這些,讓喬陽去找青州的州府一道徹查此事。

喬陽領命出去,封重彥還是沒睡,坐在蒲團上,手中雖拿著書本,書頁卻遲遲沒有翻動,目光時不時盯著木幾上的那半卷白紗。

是適才送她回去的半路,偷偷從她藥箱裏取出來的。

有了一件屬於她的東西,才會覺得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夜裏睡覺時,封重彥也握在了手裏。自從長公主走後,這麽多年了,福安很少見他睡得這般踏實。往日一到麻麻亮他便醒了,翌日早上福安進去,卻見其還在睡。

床榻底下似乎掉了個東西,福安上前拾起來,見是半卷紗布,愣了愣,先放進了自己的袖筒。

剛出去立在珠簾外,便聽到裏頭傳來了一陣喘咳,伴隨著起床的動靜。

福安忙走進去,封重彥已經起來,坐在了床榻上,半伏著木幾,身體微微發顫,咳得似是要把心肺都嘔出來。

福安嚇了一跳,上前替他拂著背心,“主子......”

封重彥喘得厲害,說話極為費力,“可有,瞧見,半卷白紗......”

福安一愣,趕緊從袖筒內掏出了那半卷白紗遞給他,“主子說的可是這個,適才落在了地上,奴才收著了。”

封重彥神色似乎穩了一些,把那卷紗布拿了過來,握在手心,問他:“這是哪兒。”

福安知道他八成又是做噩夢了,回道:“青州。”

封重彥忽然起身去拿衣衫,急著往身上套,福安見他這架勢是想出去,急急忙忙替他穿好了衣裳,剛披上大氅,便見他一頭紮進了雪地裏,順著昨兒的那條路,去了村子。

天色還未亮開,風雪打在人臉上生疼,視線也受阻,等福安看到那顆棗樹時,險些一跟頭栽下去。

金寡婦。

想不明白主子為何偏偏就看上了這位寡婦。

痛心疾首地擡頭,封重彥已經是立在籬笆墻外,不再動了,伸手摸了一把墻頭的積雪,指尖瞬間傳來一股蝕骨的寒涼。

不是夢。

臉上的血色終於緩和了一些,也沒再回去,如同一尊雕塑,守在門前。

雪瓣很快覆滿了他肩頭,頭發也成了雪白,他出來得急,福安追得急,忘了帶傘,這會子只能幹著急。

轉身轉頭瞧見一家亮起了油燈的農戶,也顧不得自己主子會不會因此而丟人,硬著頭皮上門去借傘。

沈明酥瞌睡淺,隱約聽到了一道聲音,似是積雪壓斷了樹枝,睜眼一看,蒙蒙光亮從窗外透進來,天邊已經開了一道亮口。

醒了後再難入睡,輕手輕腳地起來,穿好衣服,出去時姜雲冉還在睡。

從外面的火爐子上提起茶壺,到了一盆水熱來,把臉上的妝容洗幹凈,再仔細地描繪,尤其是那道傷疤,畫起來極為費時。

等到收拾妥當,天色已經大亮,對面屋子裏的王老太醫也起來了,洗漱好,又架起了鍋子,兩人都是不會做飯的人,早上習慣煮一碗面。

沈明酥今兒要去買藥材,還得去茶肆看余貴那位被‘冬熊’咬傷的兒子。

匆匆吃完,擱下碗,囑咐老頭子多穿點,別總往風雪地下鉆,起身挎著藥箱,拿了屋檐底下的一把油紙傘,踏雪出了門。

到了院門前,竹門上已經落了厚厚已成積雪,解開鐵扣,往外一推,雪塊兒直往下墜。

沈明酥剁了一下腳背上沾著的雪渣,轉身拉上門,忽然聽到左側傳來一道喘咳聲。

沈明酥一愣,轉過頭去,便看到了籬笆墻處的封重彥。

手裏打著一把油紙傘,那油紙傘破了幾個大洞,根本遮擋不住,肩膀和胳膊,全是積雪。

見她出來,似乎想說話,一張口喉嚨裏的癢意更甚,忍耐不住,封重彥又轉過了身,背對著她,伏身不住地喘咳。

這一咳,頗有些喘不過氣來。

福安上前去扶,被封重彥擡手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