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反馴服(三)
楚淩徹底地在別院裏住下了,往常還會回國公府,如今卻已然一副已經單獨立府的模樣了。而國公爺更是連他人都碰不著。
他回府,有時候能看到姜蕪在門口迎接他。
那是她心情好的時候。
今日他回來,門口沒有那抹倩影的時候,楚淩心頭竟然浮現出些許的失望。
會期待,會失望。
他有些意外於這些對於自己來說,陌生的情愫。
“夫人呢?”
“在院子呢!”下人跟他報告,“夫人今日買了一批桃樹苗,說是要種下。”
楚淩進去的時候,院子的地上果真早就準備好了。姜蕪就站在不遠處指揮著下人。
天還冷著,毛茸茸的衣領圍住了她的脖子,但小臉還是被吹得紅撲撲的。
帶著笑意的眼睛、蓬勃精神的生命力,他好像看到了最初驚鴻一眼中,讓自己過目難忘的那個生機蓬勃的女子。
若是能一直這樣,也挺好的。楚淩心裏升起了這樣的念頭,且不是一閃而過,是驀然就佇立在那裏,揮之不去了。
他這麽大一活人,姜蕪自然是也很快看到他了。
“楚淩!”
她沖著楚淩擺擺手。
在姜蕪的記憶裏,與楚淩的相處,是延續了與梁謙的相處方式。
她只有在撒嬌的時候、開心的時候會叫夫君,大部分時候,都是這般連名帶姓。尊卑?好像是她並不會存在的觀念。
楚淩也無所謂。
比起冷冰冰行禮叫他“大人”,他清楚得知道自己更喜歡她這樣。
姜蕪發現她的夫君又在發呆了,他最近好像特別喜歡這樣。而且不像以前那樣喜歡笑了。
這也正常,官場上待得久了,總是要有些威嚴的。腦海中自動合理化了這樣的轉變,而且在她的眼裏,從前的楚淩與現在,都是同樣溫柔的。
她走過去,男人就像是回過了神,順勢牽住了她的手。
冰涼的觸感讓他微微皺眉:“怎麽這麽涼?種樹這種事情,讓下人來做就好了。”
姜蕪眼睛瞪大了一些,幾乎是一瞬間,楚淩就察覺到了她的不滿。
“我就等著你回來呢,”果然,女人咬咬唇,倒是沒有直接抱怨,而是問他,“你要讓下人做嗎?”
於是楚淩得出了正確答案:“我回來了,自然是我來。”他去過梁府,知道這夫妻倆並沒有很多下人,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
所以在她的記憶裏,這應該是夫妻二人共同完成的事情。
姜蕪松了口氣,她的夫君果然沒有因為位高權重了就改變,這讓她重新露出笑臉,推著人回屋:“那你快去換衣服,我在這裏等你。”
下人們面面相覷,但都識趣地低頭,並不敢過問這二人的事情。也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看了一眼,就見他們那主子,真的回屋去換衣服了。
換下官服的楚淩,當真在姜蕪的指導下將她買回來的桃樹苗都種下。
習武之人,雖然沒幹過粗活,但種樹的力氣還是有的。只是他到底不是梁謙,沒有種過樹,落在姜蕪眼裏,自然是有些笨手笨腳的。
姜蕪讓他澆水,他蹲下,依言從木桶裏舀了一勺水澆上,正要起身,頭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哎呀,笨死了。剛種下的樹,水得澆透了才行。”
姜蕪懷疑楚淩沒有認真。
男人被她拍了頭以後,動作停頓了片刻,然後擡起頭。
他蹲在地上,即使看起來更像是姜蕪居高臨下,但男人的氣質,並不會讓人產生這樣的感覺。
“沒有人打過我的頭。”男人聲音低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還帶著幾分委屈。可不等姜蕪蹙眉,他就又說了:“不過算了……你可以例外。”
唉喲喂,還她可以例外?好啊,這男人這恩賜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姜蕪開始回憶,她那溫柔如水的夫君,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會唬人了。
雖然唬不住她就是了。
於是她一伸手,在那頭上又拍了一下。
楚淩僵了僵,他看過去,只見姜蕪笑得分外無辜。
“真巧,我從不拍男人的頭,不過……你是例外。”
“例外的”楚淩話都被堵住了,可也不知怎的,看到那雙狡黠的眼睛,他不僅生不出怒氣,還驀然有幾分想笑。
彎起的嘴角被姜蕪捕捉到了,她又懷疑楚淩是在故意惹她生氣,於是她罰男人又多種了兩棵。
楚淩漸漸地摸索出了女人的個性。
她生氣大多是使使小性子,依著事情的嚴重程度決定使小性子的時長,除了第一次的床事不和諧,讓她惱了好幾日,後邊大多是馬上就消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