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第一章

看著小蝙蝠兒閉眼沉沉睡去，唇角逸出一絲不可察覺的溫柔。

熱唇看似輕描淡寫的**下，無力的喘氣更加破碎，感到白少情開始顫栗的瞬間，封龍屈指輕彈，擊中少情神谷穴。

水雲兒從門外走進來。

他挑起白少情倔強的下巴，輕輕吻下。

「都準備好了？」

封龍嘆氣：「我這樣，不過是想你知道，你永遠也逃不過我的手心。不用逃，不許逃，不可逃……」

「準備好了。」

白少情不答，牙關越咬越緊。

「昨日服下大補丹，再全力施展功力催發藥性，少情的元氣睡後就可全復。」封龍笑道：「若有千年寒冰床的輔助，應該可以很快練到橫天逆日功第一重。」

「那你為何還要不滿？」

「教主用心良苦，真讓水雲兒感慨。」

「難道你沒有見到你娘？」

「用心良苦？」深深凝視動人的睡顏，封龍苦笑：「他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我只求莫要有一天落到他手上。」

「難道你不恨宋香漓？」

大補丹的效果非常明顯，星眸再睜開時，血色已經重回蒼白的俊臉。白少情目光緩緩一掃屋內，最後定在仿佛永遠低沉微笑的封龍臉上。

白少情咬牙。

「力氣又回來了？」

「你恨宋香漓，我送她的頭給你；你想念娘，我讓你見她一面。」封龍問：「我對你不夠好？」

封龍輕聲道：「力氣不回來，你怎麽練功？別忘了，我說過會在第四天開始教你橫天逆日功。」

「為何三番兩次玩弄我？」

白少情輕嘆，「你說過的話，永遠都是算數的。」

「你不滿？」

下床。

封龍看見他眼中的恨意。

腳踏實地而不虛浮的感覺有點怪異，白少情冷冷瞥自己身上的黑衣一眼，在封龍曖昧的目光下將衣襟拉上。

如今，他更加渾身無力地躺在竹架上，被人擡回封**邊。

絲綢一般的白皙肌膚，被黑衣包裹起來，封龍惋惜地嘆氣。

那一刻，白少情恨得幾乎要昂頭大吼。

「跟我來。」

水月兒。

一前一後出了房門，轉過幾處臨水亭，在華麗的閣樓後拐彎，迎面便是氣勢巍峨的陡峰。

白少情無聲倒在廊上，一道悅耳的聲音在身後輕輕響起：「教主真厲害，居然算得一分不差。」

封龍打開機關，石門發出沉重的聲音。

倒下的速度，比吃下大補丹後恢復力氣的速度要快得多，快得他連輕輕喊一聲娘的時間都沒有。

「進去吧！」帶著白少情入內。

實際上，他一入家門，才剛剛隔著窗看了房中睡得正香的母親一眼，就倒下了。

通道兩旁擺滿各種詭異古怪的東西，有發黃的武學秘笈，有缺了一邊的骷髏，有被雷劈開的一段焦木，有發出陰寒光芒的兵刃，有血跡斑斑的袈裟，有裝滿金銀珠寶半開著的舊木箱，有北京天橋邊隨處可見的一串糖葫蘆，有江南某個不知名女子的繡花鞋，甚至還有一個年月久遠的破搖籃。

他還沒有想到對付封龍的方法，也沒有找到厲害的武器，沒有解決讓人頭疼的水月兒，更沒有把母親帶到安全的地方。

這些完全不應該擺在一起的東西，雜亂無章地出現在這裏，散發出一股陰森的味道，讓人心驚肉跳。

時間，恰恰和封龍預計的一點不差。

「這裏是正義教禁地，歷代教主和護法，都會挑選一樣極為重要的東西留在這裏。」

可次日曉風初拂，白少情就回來了。

白少情看一眼那串幹了的糖葫蘆，忽然不勝唏噓，「不知封大教主放了什麽東西在此？」

以白少情的個性，一放出去，就是絕不會回來的。他若回來，便表示他已經想好對付封龍的方法，找到了可以將自己置於不敗之地的武器。他至少會趁片刻自由之機，解決看守母親的水月兒，把她藏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封龍忽然止步，白少情一時不察，差點撞到他背上。

封龍站在房內，對著他遠去的方向微笑不語。

「我本來還沒有想好放什麽東西。」封龍轉身，看著白少情，忽然緩緩笑起來，「不過被你一提醒，居然想到了。」

聲音甫落，人已經遠去。

他俯身抓住白少情的腳，輕輕一脫。黑布鞋已經到了手上。看了手中的黑鞋片刻，將黑鞋輕輕放下，把它與那串幹透的糖葫蘆擺在一起。

「大哥，我去了。」激動的時候，居然能自然而然地喊出一聲大哥。

白少情喃喃道：「我倒不知正義教的布鞋如此珍貴。」

少情跳下床，運功，丹田不可思議地升起內力，一揚手，隔著數尺的垂幔被氣流拂動。

通道的盡頭，是另一扇石門，進去後，才發現裏面除了一塊可以當床睡的玉石外，什麽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