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 驚隼大捷 第六章

面對不可預測的可怕海洋，他喪失了所有的鬥志，只剩求生的本能。

趙偉呆看著眼前這不敢置信的一幕，驀然渾身一震，忽然驚醒過來似的，鏘！拔出佩劍，扯開嗓子大吼，「撤！快撤！」

「逃啊！」

人們臨死前尖銳的慘叫嚎哭聲震動天地，猶如恐怖淒厲的修羅地獄。

船上僅剩的幾十個水手沖進破爛的掌舵室內瘋狂轉舵，體形笨重的三桅船在炸彈的狂轟濫炸和鋪天蓋地的巨浪中艱難翻身，撞翻無數小戰船。

這是完全談不上任何隊形的潰散，爭前恐後，大船撞小船，更毫無憐憫地撞上水中己方的落水兄弟。

「敵人潰逃啦！」

整個同國船隊都陷入驚恐。

驚隼島上，片刻難以置信的安靜後，歡呼聲幾乎掀翻全島。

四面八方的中小型戰船瘋狂般的往後潰退，像成千上萬只受驚的蟑螂。

所有人大叫著，熱淚湧眶地擁抱在一起。

「逃啊！」

冉青和容虎提著完全沒在戰場上派上用場的弓箭，激動地沖到高巖去見鳳鳴。

「三桅船沉了！同國無望了！」

「少主！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逃啊！快逃啊！」

「三桅船沉了兩條！」

雲瑞轉頭看向飛星號的方向，倒抽一口涼氣，「天啊…」

「其他的三桅船都夾著尾巴逃了！」

「啊！飛星號！飛星號也要沉了！」

洛雲也趕了過來，卻道，「敵人根本就沒有登上西岸就跑了。」

「將軍！請立即下令撤…」雲瑞話還沒有說完，驟然被遠處傳來的士兵們恐懼的叫聲打斷。

原本還打算豁出性命廝殺一場，沒想到劍都沒有機會出鞘，

趙偉挨了一下，終於把呆滯的眼神轉向雲瑞。

洛雲的神情，是眾人中唯一一個不興奮激動到難以自控的。

雲瑞忍無可忍，一掌扇在嚇昏頭的將軍臉上。

「我們竟然打沉了三桅船，從此同國再不敢在蕭家人面前炫耀了！」羅登卻早就感動得老淚縱橫，一個勁拭淚，喃喃道，「要是老主人親眼看到這場大戰，不知道會多高興，不知道會多高興啊…」

「將軍！將軍！兵士們都瘋了一樣的跳船了！將軍！你聽見我說的沒有？！」

「我們真的贏了！」鳳鳴眼中也閃亮著興奮的淚光，見到洛雲走到面前，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管洛雲答應不答應，伸開雙臂歡呼著緊緊抱住自己唯一的弟弟，「贏了！我們打敗同國大軍了！」

不然，誰可以制造這樣的漩渦？誰可以讓無敵的三桅船沉沒？就算是蕭家小子的歹毒罐子，那也不可能！

陌生的擁抱，讓洛雲渾身不習慣地發硬。

一定，一定是海神發怒……

但鳳鳴高漲的熱情，令他一時無法硬著心腸推開忘乎所以擁抱著蹦蹦跳跳的「哥哥」，或者說，少主。

茫然地瞪著忽然令他感到不寒而栗的海面。

鳳鳴已經歡喜得語無倫次。

趙偉根本沒有聽進副將在耳邊焦灼的嘶啞吼聲。

不能怪他，這一切實在來之不易。

「將軍！我們的船也支撐不了多久，水下都是漩渦！將軍，再不下令撤退就來不及了！」

為了眼前這個勝利，他們付出了多少心血，不眠了多少夜晚，承受了多少的壓力。

否則，你眷顧的三桅船怎麽會被卷入海底，注定會化為一堆陰森的朽木？

但勝利的喜悅，絕對值回票價！

偉大的海神，你不再保佑同國了嗎？

尤其是，同國大軍終於因為三桅船的沉沒，而被震撼至喪失鬥志，這樣雖然始終有傷亡，但敵人全面潰退，怎麽也比打到全軍覆沒，或者兩敗俱傷要好多了！

這是……海神的懲罰嗎？

「鳴王萬歲！」

「將軍！飛鷹號沉沒了！」

「少主萬萬歲！」

剩下的，只有激動、恐懼、麻痹。

驚隼島上下，呼聲山搖地動。

一切鬥志和勇氣，好像霎時被抽空了。

所有人，包括蕭家的鐵漢們，一個個都熱淚盈眶。

像最糟糕的噩夢，頃刻間成為現實。

秋藍和秋星也得到消息，氣喘籲籲地跑來一見鳳鳴這些日子以來被壓抑的擔憂恐懼似乎一下子崩潰，猛然撲進鳳鳴懷裏，發泄似的激動大哭。

而其他人，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令人毛骨悚然地發生在眼前。

鳳鳴哄得了這個，哄不及那個，無可奈何地把秋藍分配給隔壁呆站著的容虎，讓他好好安慰嬌妻。

船身下沉引發的漩渦甚至拖了幾條無辜的小戰船一道覆滅於波浪之下。

自己則溫柔地安撫嚶嚶哭泣的秋星。

右側名為「飛鷹號」的三桅船受漩渦的拉扯、狂風的襲擊和浪濤的拍打，正在一點一點沉沒。

少主真是太厲害了！曲邁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跑來了衣服被大雨淋的透濕，反而顯得更為俊偉剛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