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 問劍蒼穹 第七章

洛寧斷喝一聲：「老主人對你生出懷疑也就罷了，你就不怕牽連到雲兒在老主人心目中的地位？你這樣籌謀，不就是為了雲兒嗎？」

「大哥，我可以……」

洛芋芋身軀微震，臉色不斷變化，幾番想要開口，最後終於還是忍住了，低頭輕聲道：「好，我答應你。」

「不行！」洛寧臉色往下一沉，擺出大哥的架勢，盯著妹妹道：「若真如你所願，那小子死在同澤，消息傳開後，老主人不可能不過問。如果老主人知道你當夜就在同澤城中，怎可能不對你生出懷疑？」

洛寧沉聲道：「放心吧，萬事有大哥在。你留下對事情也沒有好處，在阿曼江邊等我消息就是。時間不多了，我要立即去見慶彰，再拖下去，恐怕會引起那小子的警覺。」向洛芋芋說了一聲，大步邁向木門。

「不！我要親眼看著那賤人的兒子被砍成……」

「大哥！」洛芋芋在後面叫住他，等他把臉轉回來，才幽幽擡起濃密的睫毛，凝視洛寧，低聲道：「大哥，你千萬保重了。」

洛寧輕嘆一聲，露出外人從來無緣窺見的憐惜眼神，點頭道：「你既然決定了，我也不再阻欄。不過，芋芋，你要答應我，現在開始，立即離開同澤。」

洛寧硬朗的唇角往上彎了彎，逸出個幾乎看不見的笑容，不發一言，轉身大步去了。

多少次，自己都莫名其妙地驟然心軟，敗在這烏黑瞳子下，不管提出的要求多不合理，還是心甘情願為她去做。

洛芋芋看著他離去，呆立片刻，甚為落寞。

洛寧性格高傲，對這唯一的妹妹卻異常疼愛。看她倔強地瞪著自己，不但不以為性，反而仿佛看到當年少女時的洛芋芋，清高自賞、冷漠帶刺，每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便會用這種目光瞪著自己，問他：「大哥，你到底幫不幫我？」

但她並不是懦弱自憐之人，不過數息，便已恢復冷淡從容的神色，離開這個充當秘密據點的小木屋。

洛芋芋眉毛厭惡地一抽，咬牙道：「我一瞧見她迷惑雲兒的假正經臉孔，和當年搖曳那女人勾引蕭郎時簡直一樣。雲兒不聽我的話，多半也是她挑唆的，否則他怎麽會為那賤人的兒子求情？大哥，你到底幫不幫我？」擡頭瞪著烏黑的眼睛，逼視洛寧。

她掌管蕭家情報網，權力其實很大，蕭家殺手團的情報遞送，包括追殺令，大部分都必須經由她這裏發出。

洛寧忍不住道：「秋月只是個不起眼的女人罷了，你為什麽這樣恨她？」

蕭家情報網遍及各地，足可與各國王族所用的情報網絡相媲美，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同澤當然也有彼此約定好的，只有自己人才能看得懂的聯絡暗號和方式。

「不！就是今晚！她是那人身邊重要的侍女，平常也在侍衛團團護衛中，今晚大亂將至，剛好借慶彰之手，趁混亂之際把她鏟除，日後雲兒鬧起來，推到慶彰頭上就是。若錯過機會，恐怕以後就不好下手了。」

仿佛老天爺也知道大事不妙般的，這一夜恰好星月無光，是個適合殺人放火的一夥晚，倒非常方便蕭家人辦事。

洛寧皺眉道：「都什麽時候了，還糾纏這些小事，秋月一介侍女，又不會武功，要她的性命還不容易？何必偏要在此時生出事端？」

洛芋芋在漆黑的同澤小巷中穿行，倏忽如魅影，無聲無息地鉆進一個小酒館，上到二樓，取出特制的蠟燭點燃，放在窗邊，並在窗紙上用墨水描了幾個記號。

「慶彰答應過我，會幫我殺死那個勾引雲兒的低賤侍女。」

燭光靠近窗紙，頓時把窗紙上幾個記號印得格外顯眼，從外面看過去，更是明白。在這樣的漆黑夜裏，有心人遠遠就能瞧見。

「什麽事？」

當然，如非蕭家人，不可能知道這簡單的幾個符號裏面包含著什麽信息，最多以為是哪個頑皮的孩子半夜不睡覺，胡亂塗鴉罷了。

「事情尚未明朗，慶彰也許還有別的用處，大哥見到他時，對他還是禮貌一點好。」洛芋芋忽道：「對了，還有一件事，請大哥提醒慶彰。」

洛芋芋把追殺侍衛長懷的命令發出去，在同澤中以無事可做。

洛寧道：「慶彰那邊由我去通報消息。反正我被那小子指派接送那群女孩子，倒是順路了。」冷冷一笑。

她已經答應洛寧離開同澤的要求，心裏也明白洛寧這大哥確實是為她著想，事情辦完，不再猶豫，當即離開小酒館，向城門出發。

「容恬比那賤人的兒子難纏上百倍，若讓他得到消息趕回來，恐怕我們再沒有下手的機會。」洛芋芋立即明白，「我這就傳下消息，派人截殺那個給容恬送信的侍衛。他剛離開，一定還沒有走遠，躲不開我下的追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