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 雛鳳初鳴 第二章（一）（第6/9頁）

真是悔不當初。

秋月也笑起來，“果然昏了頭。我陪你去準備。”

早知道當了大王也會這樣日夜擔驚受怕，處處受群臣羈絆，還不如從前可以肆意放縱的瞳公子，就不該聽從那個姓余的家夥教唆，和鹿丹合謀捕捉鳳鳴，謀取容恬的王位。

剛站起來，羅登已經領著幾個侍女過來了，笑嘻嘻道：“這是熱茶，還有點心。上次少主乘船，屬下觀察了一下，似乎少主也喜歡甜食，所以點心準備了五甜三鹹。屬下這裏還有些靠枕，靠著會更舒服些。”

這個被他奪取了王位的前西雷王，對他來說比任何人都可怕，自從知道容恬未死之後，他未曾安穩過過一天日子。

送過來的靠枕五顏六色，繡工精致，四周墜著金線流蘇，流溢著皇家富貴氣派，秋藍看了也嘖嘖稱嘆，“鳴王用這個也就算了，我們這些侍女用這些，不是白糟蹋嗎？只怕也會折福，還是另外拿點普通的給我們用吧。”

他幾乎是仰視著容恬長大的，甚至還跟著容恬學過一段日子劍術，對於容恬的本事非常清楚。

“給你們用怎會是糟蹋？”鳳鳴正容道：“人是最珍貴的，只要好好用不故意弄壞，就不算糟蹋。”

隔了一會，他又對章叔低聲道：“章叔，最近本王夜夜惡夢，心緒很亂，每天都夢見殺戮場面，容恬持劍向我刺來，一劍刺穿了心肺，居然還把心挑了出來，掛在劍上……你覺得容恬會反攻西雷嗎？若是反攻，他……又哪裏兵馬攻我這麽一個大國？”

羅登道：“也找不出別的來。知道少主這次要擺足架子出遊各國，我已經下令將各國的蕭家寶庫中最好的東西拿幾種過來，供少主試用。不管是珍寶佩飾，還是杯碗茶碟，船上每一樣東西，都是這個档次的。”

也許是他慢悠悠的語調緩和了瞳兒的情緒，瞳兒靜靜聽著他的話，也慢慢熄了怒氣，低頭想了一會，嘆道：“好，本王就先對付了容恬，再一個一個收拾他們。”狠辣之色掠過年輕的臉頰。

平淡的語氣，更讓人為蕭家的財富而咋舌。

“大王已經是大王了，還怕將來對付不了一個楚孝？”章叔對這個小主子是從小照顧到大的，不管瞳兒多麽怒氣沖沖，他卻依然慢條斯理地，緩緩道：“將來的事情，將來自然能辦。現在大王卻絕不可以和將軍大臣們起沖突啊，萬一容恬回師攻城，還要倚靠這些人去對付容恬呢。等對付了容恬，大王再對付他們也不遲，現在妄幹戈，對大王不利啊。”

熱茶點心奉上，眾人各自挨了靠枕，享受美景和茶點，好不自在。夕陽漸沉，面前的景色仿佛凝成一幅臻極的圖畫，鳳鳴和秋藍等正低聲聊天，容虎忽然全身繃緊，“有人來了。”

瞳兒不耐煩地哼道，“我已經是大王了，還收拾不了一個老頭？楚孝那個老不死的，年紀一大把，早就該交出軍權，回家吃飯去，偏偏每天半死不活地過來上朝，本王派去軍中的親信將領，一個個被他明升暗降，手中根本沒有多少可指揮的軍馬。我看他根本是存心和本王作對！”眼中兇光頓閃。

羅登也搶上船頭，凝視一會，道：“應該是洛寧他們。”

“大王，這萬萬不可。”章叔說了一句，慢吞吞地道：“那可是楚老將軍的近親侄兒，你如果殺了他，一定大大得罪楚老將軍。”

蜿蜒成蛇行的火光星星點點，沿著碼頭的來路一線鋪開，不一會馬蹄聲逐漸清晰，馬隊到達碼頭，為首的勒住馬，高喊道：“蕭家洛寧前來報到，我來遲了嗎？”

瞳兒點點頭，今日的睡覺不寧，使他往日神采飛揚的臉色失了幾分血色，忽然用爆躁的語氣道：“那些禦醫個個都是吃白飯的，一點用也沒有，開了這麽多安神方子，怎麽就不見一丁點的功效？本王還是夜夜噩夢，哼。如果今晚還做噩夢，本王一定要斬了姓楚的禦醫頭兒。”

“不早不晚，正是酉時三刻。”羅登哈哈笑道：“你就從沒試過不準時嗎？”

章叔就著光，用混濁的眼睛打量瞳兒的臉色，“大王，大王又做噩夢了？”

“沒有”洛寧把手裏的火把扔給身後手下，從馬上跳下來，蹬蹬蹬上了甲板，和迎上來的羅登打個招呼，問：“少主在哪裏？”

“啟稟大王，天已經大亮了。”章叔拖著老態龍鐘的身軀，將大王寢宮內的紗窗一一拉開，燦爛的陽光仿佛無數明亮的弓箭猛然射入宮內，刺得瞳兒一時眼前模糊，伸手擋住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