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 飛流激湍 第九章(第2/5頁)

烈中流覺得天下最好早點統.一,來個民族大團結,不要你打我我打你。

鳳鳴愕然。

不用說,這對夫妻恐怕早就為天下大勢的取舍爭論過很多次。

沒想到烈中流這個家夥,居然對均恩令如此重視。

聽到這裏,一直在外面偷聽的鳳鳴和容恬總算稍微明白過來。

容恬在窗外偷聽,一直面帶微笑,直到此刻,臉色忽然大變,驀然站起來,拉了鳳鳴,推門就走了進去,看了坐在床上的衛秋娘一眼,目光移到站立一邊的烈中流身上,竟然一揖至地,後直起身來,正容道:“慚愧,往日容恬小看先生了,願以西雷丞相之位,邀先生助我一臂之力。”雙目神光炯現,直對烈中流。

衛秋娘別過頭哼道:“你別再想用那些漂亮的言辭打動我。你暗通敵國,把越重城拱手送給容恬,以為說幾句話就能哄得過去嗎?”

鳳鳴和容恬兩人在外貼窗偷聽,命其它人都退到一丈開外靜候。烈兒等在一旁早等得不耐煩,見容恬忽然站起來推門進去,還以為出了什麽緊急大事,一個個跟著沖了進來,恰好聽見容恬這句對西雷的未來無比重要的決策,都齊齊愣在當地,不知道烈中流幹了什麽好事,竟讓大王這麽激動。

烈中流只好停住腳步,攤手道:“不過來就不過來。只是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烈中流正一心勸服被他“出賣”了的娘子,沒料到有人偷聽,當即也愕然了一下。

有了這極淩厲的一瞪,因為鹿丹而變得低沉窒息的氣氛才總算有所緩解。

他心思靈敏比鹿丹毫不遜色,一愕之間,已經明白容恬和鳳鳴一直在外面偷聽,換過另一副表情,冷冷笑道:“西雷丞相雖然聽著威風,卻是個難幹的活,我沒有這樣的閑功夫,請西雷王另找高人吧。”轉過身去。

衛秋娘霍然轉頭,瞪著他道:“你敢過來?”鳳目生威。

容恬一向威震四方,王令到處無人不震懾驚恐,難得一次這麽斯文有禮,直接奉上丞相大位,外加一頂高帽,誰也沒猜到烈中流居然還會擺臭架子。

烈中流“唉”地嘆了一聲,撩起下擺走前,像是打算在衛秋娘身邊坐下。

烈兒當即氣得牙齒吱吱作響。

兩人在房中無語良久。衛秋娘才開口道:“就算他說的不錯,天下遲早要被一統,那又如何?難道所有的人都應該學他那樣,把自己的國家雙手奉送給容恬?又或送給離國若言?如果看到他國強大就貪生怕死,跪地投降,活著又有什麽意思?永殷是我的祖國,我絕不會看著它被他國威脅。容恬要吞並它,我就把劍對著容恬;若言要敢覬覦,我的劍就指著若言。就算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她自從聽聞鹿丹的死訊後,怒色已經稍有回轉,但這番話緩緩道來,一字一句都異常清晰,更顯得斬釘截鐵,堅定毅然。

在他眼裏,容恬這般禮賢下士,就算是全天下最自大的人也該高興得手舞足蹈,立即跪下來歡呼王恩浩蕩才對。

衛秋娘默然。

“烈先生,”鳳鳴是唯一和容恬一起偷聽了他們夫妻對話的,稍微能明白容恬在想什麽,態度誠懇地道:“你既然贊成天下應該早點統.一,就也該明白自己遲早要選擇一個有能力統.一十一國的君主。容恬正是最好的人選,為什麽您不答應下來呢?如果有什麽條件,不妨提出來。”

烈中流臉上一貫的不羈放蕩,仿佛被滂沱大雨滌蕩過,沖得一絲不剩,取而代之的是旁人無法理解的沉郁和痛苦,“聽說他在臨終前,勸東凡王將東凡這個國家獻給了容恬。鹿丹,鹿丹,天下只有你才有這樣的睿智,這樣的膽略。可惜,蒼天卻待你如此不公。”

烈中流反問,“想當天下之主的狂徒太多了,容恬為什麽就是最好的人選?”

烈中流本來也不指望她搭話,低沉地回憶道:“他說十一國不斷紛爭超過百年,到如今天下一統已成大勢,誰也阻止不了。東凡注定遲早被消滅,就像一個垂暮的老人,看著利箭從很遠的地方射來,明知道自己即將中箭,卻沒有閃躲的能力。那是一種痛苦又漫長的絕望。從他決定留在東凡王身邊的那一刻起,這種已經預知結局的絕望就不曾離開過他。”

“先生剛剛不是已經說了嗎?容恬比若言厲害多了。”鳳鳴說完之後,才猛然醒覺。這麽一來,根本就是當面承認剛才他們在墻角偷聽了嘛。

衛秋娘不知是否又想起了他幹的壞事,不願回答,抿唇不語,目光轉向他處垂下。

烈中流見他坦白得可愛,也不禁揚唇一笑,考慮了一會,問鳳鳴道:“鳴王真的認為容恬是統.一天下的最好人選?”

只聽烈中流道:“自從知道他死去的消息後,我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曾經和我說過的那些話。秋娘,我們新婚那天,鹿丹連夜秘密來賀,和我們高飲夜話,你還記得當時他說過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