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 咫尺危影 第十章（第4/5頁）

“多謝鳴王！”侍衛一臉感激，隨即又露出小心，“不過鳴王見了大王，可不要說是誰告訴你的，不然……”還沒有叮囑完，鳳鳴已經走遠了。

假如連容恬的侍衛侍女，都可以做到對容恬的決定毫不置疑，相信容恬的英明和掌握長遠大局的眼光，為什麽自己就不可以？

這件事說穿了，只能怪他自己任性，摔下馬也是咎由自取，誰知道會連累綿涯？當機立斷道，“我去和容恬說。”

容恬要想縱橫天下，必須全力以赴，那意味著他絕不可以為了某個人的感受而畏手畏腳。

他舉手摸摸額頭的紗布，本來就是小傷，其實早就不疼了。

天下爭霸這場遊戲裏，如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那麽自己的使命，就是使容恬能夠心無旁騖地取得這個遊戲的勝利。

鳳鳴臉色微變。

在這一刻，鳳鳴再不為容恬對采鏘的處置感到不滿，也不再因為決戰時被容恬拋在後方觀戰而感覺自尊受傷。

“鳴王竟然不知道？綿涯大哥因為保護鳴王不周，導致鳴王受傷，被大王下令抽了五十鞭子，正在東邊的草地上罰跪。不但他，其他昨晚和鳴王在一起的侍衛，也統統一樣受罰。”

一切看起來，已經那麽無足輕重。

鳳鳴吃了一驚，“綿涯怎麽了？”

他忽然懂得了，容恬在下令不能回援時，預感到將會永遠失去媚姬的那種沉痛。大敵當前，為了保存實力，避免僵局，將對己傾注一生癡情的媚姬棄之不顧，這個決定殘忍而無情。

“恕屬下大膽。”侍衛左右看看，走前一點，小聲央求道，“鳴王能不能開口，幫綿涯大哥他們說幾句好話？”

那是王者無可奈何的決絕和悲哀。

“嗯？”鳳鳴回過頭。

王者之痛。

他對侍衛道謝一聲，正躊躇是再上小山坡一趟，還是去看正在開會的容恬，身後的侍衛忽然猶猶豫豫叫了一聲，“鳴王……”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容恬事後雲淡風輕，舉止如常，甚至對媚姬絕口不提，正是因為無法釋懷。

古人都這麽瀟灑嗎？

最疼的傷口，往往不敢去碰。

想到這裏，不禁有點傷感。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娘”和“兒子”，竟然說走就走，一點牽掛也沒有。

心創之重，無以為甚。

這次敷藥之後，她就要帶著采鏘上路了。

直如醍醐灌頂，容虎一番苦心，鳳鳴至此恍然大悟。

自己真笨，剛剛搖曳夫人才說過要幫容虎親自敷藥的。

“我已經知道，”鳳鳴低聲喃喃，握緊了垂在腿側的雙拳，“該怎麽做了。”

鳳鳴“哦”了一聲。

這句話仿佛也給了他自己一股龐大的力量，讓他腰杆簌然挺立如旗，邁步步子。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知道的侍衛，對他道，“他們本來在山澗那邊的，剛剛有人過來傳話，說搖曳夫人要見容虎，大概是要親自幫他療傷。所以幾個人好像都到蕭聖師落腳的小山坡上去了。”

容虎目光燦然，凝視著鳳鳴腳步堅定地遠去，仿佛放下心頭一塊大石，重新將脊背靠回到巖石上去。

他拋下容恬，在附近轉了一圈，別說沒看見容虎和秋藍的影子，連秋月秋星烈兒都沒有看見。連續問了幾個侍衛，都說大概是在傷兵所在的山澗旁，但去了山澗看看，又不見他們蹤影。

“厲害！”烈兒從巖叢中猛然現身出來，擠眉弄眼道，“大哥不愧是大哥，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說服鳴王。只要鳴王知道體諒大王難處，以後大王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鳳鳴最怕開會，眾人討論起事情來七嘴八舌，常常攪得他頭昏腦脹，立即大大搖頭，“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去看看容虎傷勢。”拍拍容恬寬厚的肩膀，趕緊溜了。

容虎看一眼這個活蹦亂跳的弟弟，沒好氣地開口，“如果讓大王知道我們說了這些讓鳴王內疚煩惱的話，下場一定比正在東邊罰跪的綿涯慘上一百倍。”

容恬想也不想地搖頭，從容道，“若言狡猾老成，一擊無功，絕不會再浪費時間。要偷襲我容恬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失敗了一次引起我的警惕，難道第二次還能成功？何況他昏睡多時，剛剛蘇醒就離開都城，日子久了，離國內部不出問題才怪。他一定已經趕回離國去了。”不疾不徐地走著，擡頭見目的地已在前面，幾個將領正翹首等著他布置下令，問鳳鳴道，“我還要和將領們商討一些事情，你要不要一起來？”

“受一點罰怕什麽？現在若言蘇醒，天下即將大亂，西雷王位又被一個小兔崽子占著，大王如果不快點恢復往日的果斷狠絕，那才是最糟糕的。”烈兒不以為然地坐下，伸個懶腰，“不早點對鳴王下功夫，萬一將來遇上鳴王由於婦人之仁而出面阻撓大王決策的事，兩人產生爭執，我們幾個就頭疼了。對了，話說回來，”他翻身一跳，從巖石上方落到容虎面前的草地上，蹲下對容虎道，“秋藍那麽嬌弱的身子，居然可以一人把你從營地送到這裏。長夜漫漫，你有沒有趁著受傷裝可憐摸摸她的小手，或者親親她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