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 咫尺危影 第八章(第2/3頁)

交談中,烈兒已經到了眼前,猛扯韁繩。

“他卻覺得生在東凡,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幸運。只有生在東凡,才可以遇上東凡王。”鳳鳴搖了搖頭,站起來道,“對了,有一件事要求你,秋月雖然忍不住把事情告訴了我,不過那也是迫不得已,秋藍和她情同姐妹,已經夠傷心了。你不要再為了這個責怪她。傷兵在哪裏集合?我過去看看烈兒。”

駿馬長嘶一聲,前蹄踏起,人立片刻,才重新下地,啪嗒啪嗒在原地踏著蹄子。

顯然,鹿丹給他的印象,也極其深刻。

“鳴王!秋星!”烈兒翻身下馬,見了鳳鳴和秋星,露出一個大笑臉,“沒想到第一個碰見的竟是你們。是不是知道我從這邊過來,特地來找我的?”

容恬沉聲道,“天下之大,要再找出另一個鹿丹來,卻是不可能了。生在東凡,實在可惜了此人。”

他眼睛紅紅腫腫,顯然不久前才痛哭過一場。此刻臉上卻笑得比陽光還燦爛,分外詭異。

鳳鳴至今難以接受這種過於現實的殘忍。

鳳鳴和秋星古怪地打量著他。

有的悲劇,即使可以預見,卻無力改變。因為插手的後果,也許是付出更慘重的代價。

鳳鳴擔憂地問,“烈兒,你還好吧?”

感同身受。

“當然好,好極了。”烈兒一臉壓抑不住的喜悅,抓住鳳鳴的肩膀,“鳴王,我有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我哥和秋藍還活著!”

此時此刻,鳳鳴終於可以明白當鹿丹說出這番話時,心中的無奈和悲痛。

鳳鳴見他歡喜若狂,大叫不妙,看看秋星,秋星也是滿臉驚懼不安。

只能眼睜睜看著大船走向毀滅。

難道烈兒瘋了?

就好像一艘大船,在急流上行走而沒有可以控制方向的船舵,船上的人就算聰慧到可以計算出大船會在哪一刻撞上礁石沉沒,也沒有足夠的力量扭轉局面。

烈兒笑了一陣,又奇怪地看著鳳鳴,“鳴王,你幹嘛這個表情?我哥沒死,秋藍也沒死,你聽見沒有?你一點也不高興嗎?”

大勢。

看他這般模樣,鳳鳴一顆心直往下墜。

國師鹿丹,正是這樣一個令人難以忘懷的人。

“高興,很高興。”鳳鳴口不對心地敷衍,朝秋星打個眼色,一左一右將烈兒夾在中間,柔聲哄到,“容虎沒死,秋藍也沒死,我們當然高興。烈兒,容恬在找你,你快過去?”

有的人,往往在化為煙塵後,才讓人一次又一次的想起。

“大王找我?”烈兒愣了一下,很快又興致盎然的點頭,“好,我這就過去。這個好消息也要告訴大王聽,我親自去稟報。”他心情急切,率先走在前面。

鹿丹溫潤的聲音,仿佛響在耳邊。

鳳鳴和秋星在身後小心地看護著他,竊語道,“你看烈兒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

請問鳴王,知道什麽是大勢嗎……

秋星卻似乎忍不住有點為這個“好消息”動心,半信半疑道,“鳴王,你說……有沒有可能烈兒說的是真的?也許容虎和秋藍真的逃了出來?”

“想起了鹿丹。”鳳鳴嘆道,“鹿丹臨死前,曾經和我有過一番長談。他問我,鳴王知道什麽是大勢嗎?”

“我也希望啊。”鳳鳴沉默著,嘆了一口氣,“要是真的就好了。”

容恬問,“想起了什麽?”

但像若言這種級數的沙場老將,如果下定決心籌謀圍捕,必定布置周到,不留一絲破綻。

鳳鳴沉默良久,才自嘲地笑了一下,“連烈兒也比我懂事。我忽然想起了……”他忽然止住。

離國一方有大王親自指揮,營地卻只有一個恐怕仍在昏迷中的容虎,雙方將領等級懸殊。即使兩軍兵力相等,僥幸的希望仍只有一絲之微。

“烈兒從小聰明,不用多說,已經明白如今的局勢。”容恬道,“審問了瞳劍憫後,他一個字也沒有說,到那邊巡視看顧傷兵去了。”他頓了頓,抿著薄唇苦笑一下,“也許是害怕再留在我跟前多一會,也會像你一樣哀求我回援吧。”

更何況營地的兵力,根本不堪一擊。

鳳鳴心裏一沉,“他在哪?”

那定是鐵桶一般的,鋪天蓋地的圍剿。

容恬低嘆一聲,“審問瞳劍憫的時候他也在場,你說他知不知道?”

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逃過若言的魔掌?

他見容恬一直關切地看著他,知道自己再不振作,只會使容恬百上加斤,勉強自己在大石上坐直身子,沉吟一會,開口道,“烈兒在哪裏?這件事他知道嗎?”

秋星雖然不懂這些,但看見鳳鳴的臉色,想起若言可怕的名聲,也明白自己的猜測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暗嘆一聲,擡起眼看前方興高采烈的烈兒的,“見了大王後,大王一定有方法讓烈兒回復清醒。可是……烈兒這樣高興,真不忍心看他清醒過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