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 咫尺危影 第二章

只有此刻，他才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這個女人是他的母親。

鳳鳴不由愣住。

她的身上，此時此刻洋溢著的那股味道，正是母親才能擁有的。

這不知道是誰的房間，搖曳夫人正坐在床前，她似乎正低頭看著什麽，長項微曲，木簪已經取下，黑發瀑布一樣，從側邊柔柔垂下，月光柔和地籠罩著她，宛如一尊極美麗的白玉雕像。

那就像一團暖洋洋的光，能把他全身包裹起來，讓他再疲累擔憂也可以安然入睡的寧靜。

鳳鳴大喜，悄悄從窗外往裏看。

和容恬所能帶來的，既然不同。

從這扇窗子看過去，裏面被月光斜照著的背影，不是搖曳夫人是誰？

卻又同樣珍貴。

天井後院可以賞月的地方，都不見搖曳夫人蹤影，鳳鳴又上了回廊，一口氣找了幾間房，正急得跺腳，卻猛地站住了。

“你進來。”

時間對於任何一方來說都是寶貴的。

鳳鳴呆了好一會，才醒覺這是搖曳夫人的聲音。他遲疑了一下，隨即卻想起目前最為重要的事，跨步輕輕走了進去，“夫人……”

他們，則要利用這個機會，反逮蜘蛛。

“還叫我夫人……”搖曳夫人背對著他，冷笑了一聲。下一句話的語氣，卻分外柔和，低聲道，“你在窗外想些什麽？夜深了，這麽大的喘氣聲，隔著墻都能聽見。”

他轉身出了房間，在天井擡頭看看天色，若言恐怕已經準備就緒，就等著他們這群盲頭蒼蠅掉進蜘蛛網了。

“有件事，我想和……和娘請教……”

老娘你半夜三更出去幹什麽？

“什麽事？”

越是事急，越多枝節。

“娘曾經向容恬說過，對付蕭聖師……對付我爹的計策，有第一步，有第二步，還有第三步。請問那第三步，到底是怎麽走的？娘到底有什麽辦法，可以讓那個薄幸的男人下決心放棄劍道。”

“我找她有急事，先走了。你好好照顧容虎哦。”鳳鳴一聽搖曳夫人不在，不由暗翻白眼。

“閉嘴！他才不是薄幸的男人。”搖曳夫人低斥一聲，思忖半晌，緩緩道，“我沒有要他放棄劍道，那時不可能的。我只要他，換一個追求劍道的方法，一個既追求劍道，又可以和我在一起的方法。”

“夫人本來守在這裏的，剛才說悶了，出去走走。應該就在附近，鳴王要找夫人幹什……”

鳳鳴皺眉，“那是什麽方法？”

“真的？太好了。秋藍，你可要好好看護他。”鳳鳴轉頭往四周看，“那夫人呢？”

搖曳夫人反問，“為什麽深夜過來，追問這個？”

秋藍點點頭，輕聲道，“好多了。夫人真厲害，也不知道使了什麽藥，容虎剛才還醒過來了一會，居然能開口說要喝水了。現在也睡得很穩。”

鳳鳴看看天色，這時候時間比金子好寶貴，他又沒有容恬那麽厲害的腦筋，還是不要拐彎抹角的說，當即三言兩語把瞳兒的密信和容恬打算伏擊若言的計劃說了，攤手道，“沒辦法，兒子只好過來打攪您老人家了。”

“容虎好點了嗎？”

也不知道是鳳鳴的直言相告起了作用，還是他這聲“兒子”讓搖曳夫人心生柔情，她聽完後，出奇地沒有冷言冷語，靜默片刻，忽然柔聲道，“孩子，你過來。”

秋藍正坐在床邊癡癡看著容虎，被鳳鳴嚇了一跳，“啊”一聲站起來，這才看清楚來人，“鳴王怎麽來了？”

她一直背對著鳳鳴，未曾動過分毫。

鳳鳴一路直入小門，轉過回廊，也不稟報，幹幹脆脆就把門簾掀開。

鳳鳴聽了，無聲無息地走過去，低頭一看，頓時怔住。

後院因為有容虎在養傷，容恬吩咐不許有人隨便走動。此刻夜又深，靜得落針可聞。

他終於明白搖曳夫人說的第三步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