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 冬雷驚夢 第十九章(一)(第5/9頁)

“夜深了,請鳴王早點安寢吧。”侍女向前,將鳳鳴安置好,幫他掖好被邊,吹熄燭火,也悄然無聲退下。

她親自下馬,圍著剛剛發狂的馬匹繞了一圈,忽然將秀氣的眉深深蹙起,向前將手伸入馬鞍與馬皮的中間,凝神摸了半晌,似乎抓到什麽,將手縮了回來。

負責保衛鳳鳴的侍衛小頭領進門來仔細查看了一番,對鳳鳴冷冷道:“鳴王放心,我等一定會好好保護鳴王安全的。有我們在,鳴王只管安睡。”說完退了出去。他是軍方的人,心目中直把軍青當成天神一樣崇拜,對鳳鳴這個和軍青爭奪輔政位置的“外來人”說話的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軍亭握手成拳,緩緩打開,掌心中赫然是一塊尖銳的石子,已經隱隱帶了血跡。鳳鳴坐上馬背時,馬鞍壓力加大,這個刺痛了馬匹,馬匹才會忽然發狂。

方才耳邊的聲音,依稀想來倒有幾分象容虎,只是沉睡間恍恍惚惚,鳳鳴又有點不敢確定。難道思念西雷的眾人過甚,做了什麽怪夢?

軍青目視親兵們,臉上帶了怒氣,喝道:“這是什麽?”

鳳鳴坐起上身,愣了兩三秒,搖頭道:“沒有,大概是我在說夢話吧。”

幾名親兵都低頭不語,一人狠狠瞅了鳳鳴一眼,正是剛才將馬匹讓給鳳鳴的人。

珠簾丁零作響,兩位指派侍侯鳳鳴的侍女舉著若明若暗的小燈,用燈中的火點燃了屋內的油燈,掩嘴打著小小的哈欠,輕問:“鳴王有吩咐?”

“在馬鞍裏放石子暗算騎馬的人,這是軍家的行徑嗎?荒謬!”軍青將石子狠狠往地上一扔,當即叫來負責掌刑的軍士:“軍曉受四十軍鞭,其他人每人二十軍鞭,立即執行。”

喝聲入耳,鳳鳴猛然掙紮著睜開眼睛,面前空蕩蕩一片,屋中諸般擺設依舊,月光被外面的白雪反射,地上亮燦燦一片,哪有半分人影。

刑罰當場進行,並不需要到特殊的地方去。軍士們拿來染著暗黑血跡的軍鞭,命各位親兵跪下受刑。

“誰在裏面?”守衛在外的侍衛似乎察覺到什麽,斷喝一聲。

親兵們並不畏怯,自動把軍服脫了,露出精練的脊背,等著鞭子下來。

肩上被人急切而小心翼翼地推了推。

鳳鳴最怕這種場面,比親兵們更緊張,不由看向軍亭:“十三軍佐,其實我也沒什麽事……”

“鳴王?快醒醒。”

“替受罰的人求情,與受刑者同罪。鳴王最好想清楚才開口。”軍亭淡淡掃他一眼。

鳳鳴迷迷糊糊“嗯”了一聲,眼皮卻象有千斤重,睜不開來。

這也行?鳳鳴目瞪口呆,咕嚕一聲,把話吞回肚子裏。

“鳴王?鳴王?”壓低了的男聲,帶著幾分熟悉的稚嫩。

最先挨打的是那個名叫軍曉的親兵,石頭九成也是他將韁繩交給鳳鳴時候偷偷在馬鞍裏放置的。

睡到朦朧間,耳邊似乎有人輕喚。

軍士下鞭極重,看不出絲毫留情,鞭子在空中咻一聲,準確落在脊背上,帶起一道血花。那軍曉很硬氣,咬牙不吭一聲。

想了大半夜,才覺得困意泛上來,閉上眼睛。

打了十數下,脊背上已是血肉模糊一片,受刑人仍挺直脊梁跪著,鳳鳴已看得膽戰心驚,搖搖欲墜。

夜深時,有開始降雪。鳳鳴沒見過軍青,單從鹿丹口中的敘述看來,已知此人不好惹,怎麽想點現代軍事技巧,把這個軍青嚇唬一番,立威揚名才好?

咻!又一鞭。血珠濺到周圍白皚皚的積雪上,分外鮮艷。

鳳鳴接了王令,想起三個月的生死考驗,愁眉苦臉,晚飯略微吃了一點,沐浴後便挨在床邊。

咻!又是一鞭,鳳鳴手上微有異感,低頭一看,一滴鮮紅沾在肌膚上。

“大王有令,鳳鳴今日起參與軍機秘要,一切事宜,由軍令司安排輔助。”東凡王派來的使者從容讀完聊聊數字的王令,笑眯眯對鳳鳴道:“大王說了,鳴王的封號還保留著,若真能三個月內有所建樹,你就是我東凡真正的鳴王。”東凡王宮中沒有中國古代的陋習,並無太監這種不男不女的角色,使者一般都在二十歲左右,樣貌清秀。

鳳鳴心臟猛跳,忍不住喝道:“停!”喝止揮鞭的軍士,轉向軍亭道:“姓軍的,你還講不講人權?”

當天夜屏未臨,東凡王的王令已經到了鳳鳴所在的宮殿。

軍亭奇道:“何謂人權?”

西雷兵變,繁佳蠢蠢欲動,永殷太子棄位,離王昏迷,東凡祭師院被滅……這個十一國的動亂時代,什麽時候才能大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