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 興衰與共 第八章(第2/6頁)

於是,離國中多了一個身份貴重的囚犯,大王寢宮中多了一個住客。

“鳴王醒了?”

鳳鳴時好時壞,好的時候靜靜坐在寢宮角落,可以認出妙光不是秋籃,若言不是容恬,俊美的臉上一派小動物般的警戒,惡狠狠瞪著每一個靠近的人,只要他是清醒的,就別指望可以不用武力使他吃飯喝藥。

終於,鳳鳴醒了,低低呻吟一聲,仿佛從夢中醒來是一件困難的事。寢宮中的人都屏息等待。於是,那雙漂亮的眼睛睜開,無論何時,裏面的光芒總叫人驚嘆。

所以,若言更喜歡壞的時候。

俊美的臉,直挺的鼻,和蒼白的唇,都讓指尖眷念。

壞的時候,妙光成了秋籃,若言成了容恬,鳳鳴會笑眯眯地在院前曬太陽,和若言說點毫無意義的胡話,苦死人的藥,只要哄一哄,鳳鳴還是會喝的。

沉睡的鳳鳴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若言無聲坐在床邊,又開始不由自主地伸手碰他。

“秋月秋星呢?”鳳鳴在若言懷裏焦躁地問:“你說她們幹活去了,怎麽這麽久還不曾回來?”

侍女忙回道:“鳴王一直在睡,不曾醒來。”

若言親他仰起的臉蛋一下,笑道:“她們要幹很多活。”

“醒了沒有?”

“我不信,一定是你生氣了。她們上次頑皮,將你送給我的瑪瑙船打爛了。容恬,你不可以罰她們。”鳳鳴嚷了一會,又小聲道:“我幫她們賠罪好了,你不要生氣。讓秋月秋星回來吧。”

鳳鳴還沒醒,沉沉躺在錦被中。

若言眯起眼睛:“不要我生氣也可以,你今晚不要攔著我就行。”

回到寢宮,異人已經來了,在與寢宮相通的側屋中親自熬藥。

鳳鳴的眸子立即流露出異常的畏懼,掙開若言的手,躲到角落:“你不要迫我,你從來不迫我的,為什麽現在天天迫我?”

但,他必定死了。無人可以受這樣重的傷跌下激流而不死。

又不肯?

土月族附近的那道激流不但急,而且多與地下河流相通,若言下令士兵連綿十五裏搜查,始終無法找到容恬屍體。

若言疑心,難道容恬對著鳳鳴就能忍得住一直不碰他?

若言在瞬間震了一下,弓箭飛出,本應射在容恬胸口卻偏到肩下。容恬從馬上悲壯地跌落激流,鮮血飛濺,黃土地上,留下那片美麗盛放的血花。

“鳳鳴,過來。”他伸手。

“不要傷害我的鳳鳴。”容恬最後說的是這句:“你要得到他,就不要傷害他。”

鳳鳴在角落裏搖頭:“不不,我不要。”自從錯認若言後,若言只要一提及性愛之事,鳳鳴就驚惶失措,會有好一段時間不肯讓若言靠近。若不是因為異人一直提醒說鳳鳴經受不住刺激,強來可能會讓傷勢無法控制,若言早就霸王硬上弓了,又怎會憋得如此辛苦?

他的聲音,淹沒在轟鳴流水聲中。但若言卻知道他在說什麽。

若言嘆氣,臉部曲線柔和少許,輕聲道:“鳳鳴,我是容恬啊,你不要躲開,我不迫你。”

容恬勒馬回頭,他身後,是轟鳴激流,面對的,是若言的弓箭。容恬不愧是和若言齊名的人,不愧是西雷王。他眼中沒有絲毫懼怕,只是開口說了一句話。

“好奇怪,我有的時候,覺得你的臉總是一時一個樣。”鳳鳴皺眉道:“有時候是你,有時候又是另一個男人。”

“西雷完了。”他輕笑著,彎弓達箭,對準容恬。

“別胡說。”

可惜,容恬是他親手射殺的。他記得容恬在馬上飛奔,箭一支一支射在容恬背上,地上流下一道血紅軌跡,到激流盡頭,駿馬人立嘶叫著停下,容恬已無路可去。

腳步聲傳來,若言笑道:“秋籃來了,你快過來。”

容恬雖然死了,但他為離國帶來的麻煩,還遠遠沒有解決。這些年來隱隱壓制的叛黨,借由這次動亂活躍起來,想到這點,若言就恨不得容恬沒死,那樣就可以把他抓來好好折磨一番,以泄心頭之恨。

妙光在門外出現,對若言行禮,轉頭看著鳳鳴:“鳴王,你怎麽又躲到角落去了?今天好大的太陽,你為何不出去曬曬?”

“好好看著,一有動靜立即來報。”吩咐了侍女,才離開寢宮處理國事。

鳳鳴冷冷看了妙光一眼,嗤笑道:“她才不是秋籃,秋籃不是這個模樣的。容恬真笨,怎麽連秋籃都不認識了?”

若言在天亮時起床,他把鳳鳴的頭移回枕上,手一遍一遍掠過鳳鳴的發尾,當發現自己不舍時吃了一驚。

若言和妙光苦笑。鳳鳴時好時壞,有時更半好半壞,直將身邊的人也攪得神智不清。

天,已亮了。

妙光走到若言身邊,低語道:“啟稟王兄,我已在戰俘營裏查過,確實有一對孿生姐妹叫秋月秋星,是在土月族一戰中被抓的,目前正在城外做苦役。和她們一起被抓的還有個叫烈兒的男子,此人狡猾無比,上月居然被他使計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