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8頁)

這時,門開了,蘇晴看到進來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四個人,除了王子萌和羅順祥,在他們身後,還站著兩個人:他和司炳華。

沒經他的同意,就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上。她至今都忘不了那張床有多整潔,床單洗得雪白雪白的,扯得平平的,被子方方正正的,好像隨時都準備迎接上級來檢查內務衛生。她就做不到這一點。她常會歪在被子上看書,搞得被子毫無形狀。作為軍人,他比我更合格,她想。

蘇晴冷冷一笑:呸!沒門!

他站著,仍小心地打量著她。

亞娟驚喜地:是啊,就是這麽想的,你同意啦?

你想好了嗎?蘇晴捧著水杯問。

蘇晴鼻子裏哼出一絲冷氣:好,不是算計,是做好事,好心;是成人之美,天賜良緣,我應該感恩戴德……你們是不是希望我這麽想?

想好什麽?他有些不解。

別昧良心說話,這是算計嗎?

你沒想嗎?這些天……她看著他。

你們這些人真可惡,合起夥來算計我!

他撓了一下頭,以為蘇晴說喝醉酒那天晚上的事,便很不好意思地說,蘇晴,那天……那天真對不起了……我……

亞娟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連鍋端出來,說給蘇晴聽,蘇晴這才知道自己為什麽和羅順祥調包。都是那個人一手策劃的,難怪她回北京連淩立在她面前都不停地提司炳華,看來全天下的人都在圍著這件事轉,只有她一個人還蒙在鼓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誰給他這個權力?她感覺血在上湧。

我可不是為那天的事來的。蘇晴臉上又嚴肅一層。

你說就是了,提什麽條件!

那……那是……為什麽?司炳華一頭霧水又結巴地說。

但你得保證知道了也不生氣。

你真的沒想過結婚,和我結婚?蘇晴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盯著他。

蘇晴用那只好腳踢踢她。

以為司炳華會高興、激動,會不可抑制地沖過來……可司炳華臉上什麽反應都沒有。他似乎不相信眼前這個事實。他心裏的確愛著蘇晴,但直覺告訴他,要想讓蘇晴也愛他,把愛變成現實,還得經過千山萬水。現在距那個目的地還差十萬八千裏呢!他做好了跋山涉水的準備,這不是還沒走出去嗎?他哪裏敢有半點非分之想?再說這世上哪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喬亞娟笑了,笑得意味深長。

我說的是真的。蘇晴又強調說。

不知道,你知道?

不,他直搖頭。他不相信蘇晴的話。

你知道為什麽把你分到“溝裏”來嗎?

你不相信?蘇晴問。

蘇晴輕哼一聲:我才不領這份情呢!

他還是搖搖頭。

忙完後,亞娟放下勺子,索性坐到蘇晴床上來,盯著她的臉,看了好半天:這麽多人為你操心,你不覺得你很有面子嗎?

那好吧。她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站起來走到司炳華跟前,把他的手拉起來,往自己的胸口上放:相信嗎?

鍋開了,湯要溢出來,喬亞娟趕緊打開蓋在上面的菜板,用勺子攪了攪,肉香味漫了開來。

司炳華沒說話,直著眼睛,樣子像被嚇壞了。這是他第一次把手放在一個異性的胸口上,感覺像放在火山口一樣,燙得他手直抖,感覺裏面的巖漿馬上要噴發出來,呼吸變得急促了。他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可是,反倒更用力地摁了下去,滾燙的嘴唇抽動了兩下,也朝那張白皙的臉伸過去,感覺像是一枚紅紅的印章,往一張白紙上蓋戳。

不提他還好,一提他蘇晴更上火:你們愛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吧,嘴長在別人身上,愛怎麽說怎麽說去。

不一會兒,事情進展得難以想象般地神速,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就在這天的下午捅破了。

喬亞娟也提高嗓門道:怎麽不成?你們很合適啊!就是馬隊長也這麽認為的。

不是嗎?從這道門走進來的時候,她還不是純粹意義上的女人,起碼不是司炳華的女人;從這道門再走出來時,就是了,是司炳華的女人了。這是既成的事實,無法改變的事實多麽富有戲劇性啊!可它又是個不可逆轉的事實。就像後來,小魚是她的女兒一樣,不論叫不叫媽媽,她都是小魚的媽媽,小魚也是她的女兒,這樣的事實一旦開始就誰也無法改變了。

蘇晴傻了,眨著眼,大起聲說:誰說過要跟司炳華成?原來連你都認為我和他有事?

和司炳華的關系發生質變後,下一步就是結婚。那時候,她認定她的第一次給了誰,就是誰的人,這也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遠古的理念在她身上的延續。也是他們那個時代的文化,不管是開放的還是不開放的,最後都會實實在在地落到這一點上來。那時候的人,湊湊合合地結婚可以,湊湊合合地離婚決不可能。哪像現在的人,離起婚來就跟換身衣服一樣,甚至連換衣服都不如,就像一只襪子破了個洞,把一雙襪子全扔掉,換雙新的穿就是了。他們這一代人做不到——起碼她做不到。她把身上最珍貴最聖潔最不可侵犯的東西給了司炳華,就一定得做他的女人。按理說,自己身上最寶貝的東西,一定要給你最愛的那個男人。但誰能做到呢?反正她沒做到。她相信很多女人都做不到。盡管她後來改變了看法,不再為它感到有什麽遺憾了,可她當時並不這麽認為,她覺得她愛的人不是司炳華,而是另一個人。愛上司炳華是後來的事情。後來當她意識到跟她生活在一起的男人,其實是個很不錯的男人,值得她終身去愛、去廝守時,又為時過晚了!這真是命運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