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第5/6頁)
但景致強撐著腦袋,也沒記起事情。
她揉了把眼睛,起身上了趟衛生間,回來的時候,楊雪梅還是睡得很沉,一點也沒有被她打擾到的跡象。
景致準備再睡回去,插著電的手機亮了起來。
她以為是電充滿了,拿起來一看,是程寄發給她的微信。
早在吃完飯的時候,景致就把它從“消息免打擾”中釋放出來。
看到消息的時候,她終於明白心上沉壓壓喘不過氣的感覺是源自何處。
那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
他一直等著。
而景致是真的把這個承諾給忘了。
【等會兒是多久,你吃完飯了嗎?】
景致盯著這句話看了很久,似乎是在透過這句話,冷血地看著程寄受傷後,漸漸變涼的屍體。
直到那具屍體毫無動靜,她才松了口氣,似乎罪孽感減輕了一些了,她才黯滅了手機。
沒有回復只言片語。
景致輕手輕腳地上了床,重新躺回被窩裏,之前不覺得冷的空調風,吹到胳膊上,景致起了一陣寒意。
她連胳膊也縮回到被窩中,只露出一塊腦袋。
心中卻回響著巨大的聲音,她質問程寄,也質問自己:“他怎麽還在等呢。”
可以不等的!
不要再等了!
傻不傻啊!
她不會回應的!
景致鼻子一陣陣地發酸,枕頭很快就濕了。
*
為期十天的活動很快就到期,楊雪梅已經開始收拾行李,等會兒就要走了。
她要去趟長沙看看藝人,不和景致同道,見景致坐在床上,毫無動靜,她問:“你怎麽還不收拾東西?你的飛機晚點了?”
景致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待在武漢,她隨便糊諏了個理由糊弄過去,楊雪梅沒聽出其中含義,收拾好行李後,就和景致分道揚鑣了。
景致換了個酒店,坐上滴滴車的時候,程寄打來電話,景致等著鈴聲響過一陣後才接起。
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提起那晚打電話的事情,但經過那晚之後,程寄似乎是知道自己討人嫌,給她發的消息也不怎麽勤了。
程寄的聲音溫潤,問她幾點的飛機,他好去機場接她。
景致的嘴唇好像被粘在一起,嗓子也被人扼住,久久地沒有說話。
車子駛上長江大橋,窗外江水滾滾,濁浪滔天,紅色的橋架一刹一刹地駛過她眼睛,像是古老電影的幻燈片。
景致降下車窗,鼓鼓的風聲吹進耳朵,更是將她的心也吹得蓬亂。
她終於撕開了合在一起的唇瓣,說:“我...臨時有事,我還要在武漢住一周。”
程寄沒有大驚小怪,只是很平和地說又是好久,她已經小半個月沒回來了。
“是嗎?”景致心不在焉,“我沒注意時間,但是工作.......”
程寄很快截住她的話,“嗯,我知道,工作嘛,我不會影響你工作,你這個禮拜在武漢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其實沒什麽重要的大戶,只是不想見他,也不想回去而已。
景致沉默著不說話。
程寄又小心翼翼地詢問:“你能不能提前兩天回來,也就是下周三,或者我去找你也可以。”
景致忽然笑著問:“你這樣跑來跑去,Greco真的不會倒閉嗎?”
“Greco沒有我,也有下面的董事撐著。”程寄說。
“為什麽要我下周三回去?”景致眯著眼睛,眺望遠處。
“你忘了?”程寄的嗓音有些破碎。
“嗯,”景致不是很在乎地說:“不記得了。”
在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像是個出軌的渣男,不過她還是心軟了,答應他提前兩天回去,隨後才掛了電話。
除了固定的工作時間,景致那個禮拜在武漢誰也沒有聯系,一有時間就走在長江邊上,炙熱的風滾過她的臉頰,留下黏膩的汗水。
她聽著路邊人間百態的聲音,覺得自己如同塵土一般渺小普通。
誰也不認識她,誰也不看輕她,誰也不高看她。
那種感覺很奇妙。
就在她要收拾行李,準備提前ʝʂց回北京的時候,溫以澤那邊出了問題。
楊軍給她打電話的時候聲音凝重,景致不得已改了機票,從武漢飛往上海。
回到她和程寄的房子,已經是周五下午了。
還沒有走近,就從未關緊的房門裏傳出孩童稚嫩的聲音:“程寄叔叔,我什麽時候可以吃糖啊?”
孩童的聲音?
景致以為自己找錯地方,還擡頭看了好幾眼門牌號才確認。
程寄竟然帶了個孩子。
她正要拉開門的時候,門從裏頭往外被推開,程寄那張臉驟然出現在眼前,手上拿著垃圾袋。
溫潤的那張臉讓景致既熟悉,又陌生,他穿著與他並不太相配的T恤牛仔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