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逆之則亡(第3/4頁)

道理很簡單,你提拔一個偽君子上來,你可以說你是被騙了,到底他舉著還是儒家大旗上位的。

但你提拔一個真小人上來,那就是在破壞儒家的主流價值觀,到時大家都以利益為先,誰撈的錢多,誰就當宰相,那儒家就完了呀。

這就是為什麽,薛向在朝中不受人待見。

其實張斐比他特立獨行多了,但是經過唐太宗的德主法輔思想,律法和道德,其實是一脈相承,怎麽添加原則和解釋,都還是基於儒家思想。

如果說張斐將不孝從十惡中剔除,那他就徹底完了。

而當初阿雲的官司,就涉及到儒家的主流價值觀,但張斐是以孝道贏得,是以魔法打敗魔法,很多人心裏雖然不爽,但嘴上也不會說的。

……

夜晚時分。

“你在看什麽?”

許芷倩悄悄來到長椅旁,偏頭看去。

張斐回頭看去,“你怎麽下床了。”

許芷倩道:“我又不是病人,為何不能下床。”

說著,她又驚訝道:“你……你在看論語?”

張斐點點頭道:“對啊!不行嗎?”

許芷倩震驚片刻,又道:“不是不行,只是……只是你很少看這些儒家經典的。”

張斐嘆道:“不是很少看,那因為很多儒家經典我都看不太懂,也就論語可以看得明白一些。”

“???”

許芷倩微微一翻白眼,又坐了下來,“我看你就是閑得,是不是因為此案沒有交給公檢法的原因。”

張斐放下書來,笑道:“當然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許芷倩蹙眉道:“這個司馬學士也真是的,你幫了他們那麽多忙,他們竟然想要拋棄公檢法,可真是忘恩負義。”

張斐呵呵道:“你嘴上可以這麽抱怨,但千萬不能這麽想。”

“為什麽?”

許芷倩好奇道。

張斐道:“因為我們從來就不是在幫他們,而是在實踐自己的政治理念,而在此案中,他們有自己的利益盤算,其實都是很正常的,他們其實是在做跟我們一樣的事情。”

“這我不認同,事也是分好壞的。”

許芷倩不以為意地搖搖頭,又道:“那你打算如何應對?對了,你有沒有去找官家?”

張斐搖搖頭,又道:“目前我還沒有想好怎麽做,關鍵我並不知道官家又是怎麽打算的,但是嶽父大人認為,這種情況,官家也不便強行將此案交給公檢法。

而且,如果我現在貿然去找官家,要求將此案交給公檢法,那麽就可能營造出一種假象,也就是公檢法將淩駕於行政之上,事事都必須交給公檢法來決斷,這權力就有些過大了,除非官家來找我,否則的話,我們還是靜觀其變。”

許芷倩道:“那這會不會影響到公檢法?”

張斐點點頭道:“我現在也在評估,這影響肯定會有的,但只要我們與稅務司還綁定在一起,就不大可能會立刻會銷聲匿跡,但是我們必須要關注此案帶來的後續影響。”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沉得住氣,因為法制之法對於權力制衡太大,他稍微強勢一點,就可能會引發所有人的警覺。

他已經做好放棄此案的準備,低調一陣子,也不是什麽壞事。

因為他認為此案一定會激化革新派和保守派的矛盾,只要任何一方不倒下,那他的計劃就不能算是失敗。

公檢法的沉默,也使得朝中大臣都非常滿意,這證明公檢法還是有B數的,不會越俎代庖,就事論事,此案交給禦史台審理,是一點毛病都沒有,甚至更為合理,只不過這又使得雙方開始以傳統的方式開始鬥爭起來。

此時,那些告狀的人已經被送到禦史台,足足有一百三十來人,而趙頊則是要求指派文彥博主審此案,同時又讓曾公亮、陳升之參與進去,維持一個均勢。

他不可能讓保守派全權負責審理此案,王安石也不會答應的。

而在文彥博的主導下,禦史台並沒有急於判決,而是慢慢審,但幾乎每天都爆出一些對薛向不利的證據來。

比如說,盤剝百姓,與民爭利,下面的官員借機貪汙受賄,又比如說,薛向借此權力,大肆排除異己,提拔親信上位。

保守派就以此為由,天天上奏彈劾薛向,甚至將王安石也給拉進來。

這是一種策略,因為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皇帝手中,他們的目的就是要皇帝相信這些事實,認為薛向在東南地區作惡多端,無法無天,弄得民不聊生,當每一個證據他們都反復去強調,皇帝不信也得信啊。

王安石也不遑多讓,就是天天跟皇帝單獨交談,強調財政的增長,強調均輸法的成功,汴京的倉庫從未像今日這般富裕過,事實擺在面前你不信,你去信他們那些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