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 東南風起(第3/4頁)
正是因為你有法外開恩的權力,大家才會忠誠於你。
關於這一點,趙頊本也沒有忘記,不管是程昉,還是劉仁贊,都還是保住了,其目的就是要確保,皇權是淩駕於法律之上。
……
皇室尚有對此不滿,朝中就更是如此,尤其是曾公亮,對此是非常不滿。
在例行會議上,曾公亮就非常幹脆地說道:“陛下對於臣子的賞賜,乃是施天恩於臣,可是稅務司卻在這天恩之上,還要收一道稅,這無異於是冒犯天恩啊!”
司馬光、文彥博他們都是忍俊不禁。
曾公亮小氣,愛財,這不是什麽秘密,大家都知道。
他發飆,那在情理之中。
雖然司馬光、富弼他們對此有些不恥,但他們可不會因此去得罪曾公亮。
曾公亮雖然支持王安石很多的政策,尤其是在軍事方面,但在一些政策上,跟保守派的理念又比較相近。
兩邊都不會為了這事去得罪他的。
趙頊眉頭一皺,“竟有此事?”
他還真不知道,這太細節了一點,他沒有關注。
王安石立刻站出來道:“根據稅務司的新稅法,確實有寫明,無論是朝廷的賞賜,還是雇主的賞賜,都必須算入其中,但這裏面是否包括陛下對於臣子的賞賜,倒是沒有指明。”
趙頊問道:“王學士可知其中原因?”
王安石立刻道:“臣並不知道。”
趙頊又看向其他人。
司馬光他們皆是直搖頭。
曾公亮原以為皇帝是知道的,可一看這情形,皇帝好像是真不知情,他不禁納悶,稅務司有這麽大的膽子嗎?竟敢私下決定。
趙頊也真是一頭霧水,只能將剛剛上任的新稅務使邢工叫來。
“卑職參見陛下。”
相比起上任稅務使李禾,這邢工是長的三大五粗,沒有李禾那種精明強幹的感覺。
“稅務使。”
趙頊問道:“朕聽聞你們稅務司對朕給臣子的賞賜,也要進行征稅。”
邢工遲疑了下,然後回答道:“回稟陛下,稅務司並非是針對陛下對大臣的賞賜,而是針對所有的賞賜。”
曾公亮頓時是怒目相向。
囂張!
真是太囂張了。
趙頊神情不悅道:“這是為何?”
邢工道:“陛下恕罪,我們稅務司也是依法刑事。根據稅法規定,假設甲將錢賞給乙,二人又非親非故,稅務司就必須對此進行征稅。”
為什麽強調非親非故,因為稅務司的對象,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戶人,只要你不分家,稅務司算得就是這一戶人的總收入,爹爹將錢給兒子,是不需要交稅的,但你給別人可就要交了。
基於這一點,暫時是沒有遺產稅的說法。
只有強調個人財富,才能夠征收遺產稅。
趙頊點點頭道:“這是應該的,否則的話,其他人都會用這種方式是來逃稅。”
如果雇主將工資全部改為獎金,那人家是不是都不用交稅。
曾公亮咄咄逼人地問道:“這裏面就非得算上陛下對於臣子的恩賜嗎?”
邢工沒有做聲。
趙頊問道:“你為何不說話?”
邢工這才說道:“如果不算陛下對臣子的恩賜,許多稅法就難以執行。”
趙頊問道:“此話怎講?”
邢工道:“假設陛下賞賜臣子一片土地,那這一片土地生長出來的糧食要不要交稅?假設陛下賞賜臣子一座宅院,那這座宅院在今後的交易中要不要交契稅?假設陛下賞賜臣子一匹駿馬,這匹駿馬是否要上繳車牌稅?
我們稅務司在稅單的解釋,全都是依照稅法去寫得,除非改變稅法,但這不是我們稅務司可以決定的。”
別看這廝生得比較粗糙,但說話卻非常嚴謹,跟那李禾是一脈相承。
稅務司沒有立法權,是執法機構,稅單上的說明,只是讓百姓更好理解稅法,而不是在自創稅法。
在免稅特權中,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幾品大臣,免除多少地稅,都是有說明的,但沒有說明皇帝賞賜的土地是免稅的。
趙頊腦海裏面又想起曹太後的話,不禁瞧了眼富弼,暗示他,那就改吧。
富弼對此很為難,他不想跟曾公亮發生沖突,但是他又覺得,交點稅又怎麽樣,為了這點點問題,就跑去修法,那這個太不尊重立法會了。
關鍵,邢工說得很對,一個賞賜,會影響到方方面面,修得話,就一定要非常謹慎,否則的話,大家都會利用這一點來逃稅。
曾公亮瞄了眼富弼,覺得自己有些過分,關鍵他的抱怨並沒有引發司馬光他們的共情,單單為了他個人去修法,傳出去不太好聽,趕忙道:“陛下,臣只是不明白此中原因,並非是要修改律法,還請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