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直面問題(第2/4頁)

張斐笑道:“官家這麽想,其實也沒有錯,河中府的公檢法,確實尚未取得成功,這都只是我個人的成功,因為之前我在河中府所有的行為,都不過是在建設公檢法,這公檢法都還未建成,自然也不能發揮它該有的作用。”

“建設公檢法?”趙頊頓時皺了下眉頭,聽著好像是有些道理,他就是去建設公檢法,既然是在建設中,理應發揮不了作用。

張斐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汴京已經證明公檢法作用。”

“汴京?”

趙頊疑惑地看著他。

“是的。”

張斐點點頭道:“我雖然沒有看過汴京的稅入,但我敢篤定,汴京的稅入是在與日俱增。”

趙頊聽罷,並不多想,立刻將門外侍從叫進來,吩咐侍從將汴京近兩年的稅入賬目拿來。旋即以後又向張斐道:“朕不得不承認,近幾年一直在關注河中府,倒是忽略了這汴京。”

說著,他稍稍一頓,“但是河中府的財政增加,多半都是因為鹽債、鹽鈔,也並非新政所帶來的,而是你的功勞。這可不適用於當下的青州。”

青州的失敗,使得很多人都在反省,這公檢法到底是不是出路。

如果說離開張斐就不行,那足以說明這項制度不行,全都是張斐的個人能力。

張斐點點頭道:“官家所言不錯,公檢法並不能解決青州的問題,而青州的問題,也並非是公檢法所導致的。雖然公檢法去之前,青州是相安無事,只是有人借這些問題,去打擊公檢法。但也由此可見,這些問題其實是一直存在的。”

趙頊問道:“什麽問題?”

“三冗。”

張斐道:“為什麽會拖欠軍餉、工薪,為什麽百姓會借高利貸,原因都在於財政不足,而財政不足的唯一原因,就是三冗所致,其實王學士的新政,也只是治標不治本,最多也只能延緩財政危機,而不能從根本上解決財政危機,他得多會賺錢,才能跟上恩蔭、科考擴張的腳步。”

趙頊猛地一怔道:“所以你此番計劃的最終目的是裁官?”

張斐嘿嘿道:“否則的話,我又豈敢讓官家花這麽多錢,這必然是要給官家帶來足夠的回報。”

他說得倒是輕松,但是趙頊聽得卻是微微有些冒汗,“你可知道這一步有多麽兇險嗎?”

這個不是新鮮問題,天下人都知道,要能幹,他早就幹了,都不需要王安石變法了。

“這我當然知道。”

張斐點點頭,又道:“但這就是病根所在,我們不能掩耳盜鈴,忽視它的存在。如果我們不能正視這個問題,那問題只會變得愈發嚴重。

這就好比有一頭餓狼盯著官家,辦法就只有兩個,冒死殺掉這頭餓狼,亦或者,就像現在這樣,請王學士到處去找肉,天天喂飽這頭餓狼,以保自己性命無憂。

也許在官家或者王學士看來,這只是權宜之計,但這麽做肯定會導致一個結果,就是這頭餓狼變得越發強壯,越發貪婪,索要的越來越多,而這過程中,官家是在不斷耗費精力去尋肉,對於官家而言,這是一個此消彼長的過程,情況只會變得愈發惡劣,不會變得好轉。”

越往後拖,處理冗官就肯定越難,因為官員肯定是越來越多,阻力就肯定是越來越大,仁宗時期比真宗時期的官員直接翻一倍,阻力至少翻一倍,肯定還不止。

趙頊心裏也清楚,但他也很無奈,問道:“所以你認為,如今已經到了冒死一戰的地步?”

“當然沒有。”

張斐搖搖頭。

趙頊錯愕道:“那你在說什麽?”

張斐道:“那得看官家如何去理解冗官的問題。”

趙頊好奇道:“冗官就是冗官,還能如何理解?”

張斐笑道:“官家認為冗官的問題,就是官員太多,財政負擔不起?”

趙頊點點頭,反問道:“不是嗎?”

張斐點點頭道:“是,但這只是一種很膚淺的理解。”

“嗯?”

趙頊皺眉看著他。

張斐忙道:“我的意思是……?”

趙頊手一擡,“行了,你也不是第一次諷刺朕,如果這是膚淺的理解,那朝中大臣也都很膚淺。你就說說你那高深的理解吧。”

“是。”

張斐點點頭,馬上又搖搖頭:“不,其實也不是高深的理解,只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此事。”

“快說。”

趙頊的好奇心還真被張斐給勾上來,這事還能有別得理解。

張斐道:“同樣是酒樓,馬行街的楊樓只有三十余個酒保,但白礬樓卻有上百個酒保,敢問官家,白礬樓冗酒保嗎?”

趙頊愣了愣,“白礬樓規模那麽大,養上百個酒保,這很正常,這談不上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