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殺豬盤

雖然陳明的語氣與他的面癱臉一模一樣,木得任何感情的。

但他說得每一個字,都彰顯著無比的囂張。

國家稅收受到損失,那就是我們稅務司的問題,與那些雇員無關,我們稅務司將負全部責任,但其實你要細品這一句話的話,這意義可就非同一般。

到底是國家稅務啊,就他陳明能擔得起這責任嗎?

當然是不能。

一般來說,他們只是執行部門,負責任的是決策部門,比如說政事堂,大理寺,審刑院,禦史台,等等。

就好比說如果元絳出問題,責任肯定是王安石的,而不是河中府轉運司來負責。

但是稅務司後面,可不是王安石、司馬光這些宰相級別的人物,而是皇帝。

也就是說,皇帝在為他們擔保。

這非同小可。

要出問題,皇帝就得出來道歉。

當然,這也從側面說明一點,就是皇帝對他們能力的信任,敢負這個責任。

總之,你們這些逃稅的家夥,是一個也都別想逃。

但這也為他贏來無數道仇恨的目光。

你這是要我們的老命啊!

蘇轍自然聽出這弦外之音,也不便繼續問下去。

雖然他也敢懟皇帝,但那只是潛在意思,而從司法角度來看,他也拿稅務司沒轍,因為沒有律法可以限制住雇員收錢的行為,他們都不是編制內的人,沒有任何職權,他只是受雇調查,這就沒法去管,況且你給他們送錢,那就是提供線索,人家順藤摸瓜也是理所當然,合情合理的。

至少現在壩頭是站在稅務司這邊的。

坐了下來,蘇轍又向一個檢查員道:“將控方的訴訟狀拿來。”

“是。”

很快,檢察院就將訴訟狀遞給蘇轍。

蘇轍認真查閱起來,心道,看來我忽略的細節還真是不少啊!

在蘇轍坐下之後,雙方都表示沒有證人出席。

張斐也不耽誤,立刻讓控辯雙方結案陳詞,畢竟後面還有一百三十多個被告,可不能太磨蹭。

邱征文先站起身來,“我其實沒有太多要說的,因為此案人證、物證具在,殷承興逃稅之罪,是確定無疑的,除此之外,我就還想強調兩點。其一,是對方先主動聯系雇員壩頭的,無論他們是怎麽交談的,至少能夠證明,殷承興希望能夠逃避稅收,他才是主動的一方。

如果他只是想知道,稅務司的一些制度,他大可以上稅務司去詢問,有不少人都去詢問過,而不用想方設法的去找壩頭,稅務司事先可沒有公布這些雇員的名單。

其二,就是我想提醒各位一句,殷承興一共逃稅三千余貫,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個數目甚至是令人觸目驚心,可是非常非常嚴重的逃稅罪,雖然皇庭曾頒布法令,因為自主申報是首回執行,故此,首犯可免於刑罰,但是我懇請皇庭給予其頂格懲罰,判處其五倍罰金。”

五倍?

一萬六千貫?

殷承興一聽這句話,當即是大腦頓時一陣暈眩,去年都白幹了嗎?

就他們這些大財主,惜財如命,這一下罰這麽多,可真是要他們的老命啊!

幸虧有兩個庭警在旁攙扶著他,否則的話,必然會摔倒。

坐在旁邊的官員們,以及院門外的員外們,個個只覺背脊發涼,雙鬢微微冒著熱氣。

太可怕了!

我想回家!

雖然他們都是逃稅專業戶,但其實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每年到底逃了多少稅,故此這個數目還真是令他們感到觸目驚心,不可思議。

邱征文坐下走,李敏站起身來,“適才對方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就是自主申報是首回在河中府執行,而且與以往的交稅,是有著很大的區別。

我不想說以前的收稅存在什麽弊端,但事實就是以前百姓對於收稅是深感恐懼,因為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要交多少稅,有無數事實證明,大多數百姓每年交的稅都不一樣,討好那些稅吏,那更是稀松平常之事。

雖然我也承認,目前這種情況,正在慢慢改善,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種觀念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改過來的,我的當事人殷員外,作為一個良好百姓,同樣也是如此,以往的事例讓他對於這種陌生的收稅方式感到恐慌,感到懼怕,而且方才那雇員壩頭也說了,他們在收取過稅時,需要上下打點,而這就是殷員外找到雇員壩頭的原因,因為他們還是認為,需要上下打點,才能知道自己真正要交多少稅。

這種做法當然是錯誤的,我也非常不認同,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做法在之前是非常常見的,相信大庭長應該也有所了解,畢竟去外面隨便問問就知道。

而我的當事人並不清楚,雇員到底是不是稅務司的人,只是他認為是的。而那雇員壩頭由於覬覦獎金,故而誘惑我的當事人逃稅,並沒有正確地引導我的當事人去合法交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