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故技重施

蘇轍說自己扛下一切,且不說他能否扛下,即便能,這對於他的政治仕途而言,也只是一個小坎,以他的能力和才智,以及他在朝中的人脈,將來還是能夠東山再起的。

很輕松!

這都不用去懷疑。

但是對於張斐而言,整個公檢法都是他的心血,檢察院也是他的,他可沒有將檢察院看成是別人家的。

你拿我家的家業去賭,你當然說得是義不容辭。

但話又說回來,這都是公檢法必須要面對的,如今蘇轍主動提起,這倒是一個好機會。

所謂風險有多高,這利潤就有多大,張斐得認真去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

於是,他讓蔡卞他們,認真查閱相關律例和相關制度,自己則是與許芷倩,討論制度改革方面的事宜。

目前來說,他不能只考慮判決的快感,他還得考慮到政治後果,要知道如今公檢法的強勢,它就不是一種共識,不是一種制度,而是皇帝加上一眾大佬的支持。

他必須要說服這些大佬,繼續給他提供支持,他才敢玩大一點。

然而,就在他為此案蓄力期間,關於綏州的一案,以及河中府各種官員的彈劾奏章,如雪片一般傳到京城。

全都是加急快馬。

要知道此案引發許多文官們的不滿,只不過他們也知道,跟張斐較勁沒啥意義,這最終做主還是朝廷。

要說到寫奏章彈劾,那可是他們的強項。

他們不再談論這種諤的對錯,因為相比較起來,種諤已經不夠看的,他們主要是針對那幾個指導原則。

這明顯是偏向武將的。

他們知道,這麽寫,在朝中一定能夠獲得很多支持。

果不其然。

這消息一傳到朝廷,立刻引發軒然大波。

朝廷裏面毋庸置疑,絕對是文官的天下,直接屋頂蓋都罵翻了。

這是誰給他的權力?

富弼頓時感覺亞歷山大,我特麽就提了一句,不曾想那小子竟然玩得這麽大。

與此同時,詳細的庭錄也送到汴京。

張斐也不傻,當時審完,他就馬上將庭錄整理好,且是一式三份,給皇帝、政事堂、審刑院送去。

而以王安石為首的革新派,則是強烈支持此次判決。

垂拱殿。

“陛下,那些質疑此次審判的人,真是非愚則誣。根據庭錄來看,張庭長是帶有偏袒,但他不是偏袒武將,而是偏袒那些為國立功之人,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

在庭錄的最後,張庭長也說得非常明確,如果種諤當時出擊失敗,肯定就不是這麽一番判決。而理由則是國家和君主利益,此乃法制之法的最高原則,難道這也有錯。”

王安石是神情激動,口沫橫飛。

為什麽趙頊會如此看重王安石,就是因為他們的最終目的是完全一致,就是要收復舊地,開疆辟土,成就霸業。

王安石為人是走儒家路線,但政治主張,則是更偏法家。

法家就是講究霸業。

庭錄上每一個字,他都是非常支持。

趙頊聽得是連連點頭,嘴角都微微上揚。

陳升之、韓絳一看趙頊的態度非常明確,趕緊站出來表示支持。

反觀富弼、司馬光,則是猶豫不定。

這人是司馬光安排去的,權力又是富弼支持的,這要站出來反對,不是自打嘴臉嗎?

文彥博心如明鏡,於是站出來道:“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此法不能令我軍常勝,且會破壞軍法,到時前線將士,不聽命令,一味貪取戰功,所造成的後果,是不可估量的。”

王安石立刻道:“文公此言有以偏概全之嫌,張庭長未有破壞國法,而給予判決指導,也就是說,違法還是要接受審理的,但可以根據其此戰勝敗,以及對國家和君主利益得失,給予不同的判決。

戰爭不就是為此嗎?張庭長有句話說得好,戰爭的原罪就是失敗。

這也是非常合理的,且自古有之,聽取命令,戰敗者,依然是要受到懲罰,而未聽命令者,且立大功者,往往會給予獎賞。

而且,張庭長考慮的是面面俱到,且更加遵從國法,而不是破壞國法,故而他首先強調戰爭是政治的延續,這充分說明,無論如何,違反國家決策者,必定是違法的,且只適用於最前線的戰鬥人員。

另外,我以為這幾個指導原則,不但對國法無害,還彌補了制度上的一些缺陷。我國向來是以文馭武,文官可以在戰略可以給予建議,但往往前線的戰事,許多文官都難以給準確的判斷,這還是需要經驗豐富的武將來做主。

以往我朝與西夏和遼國許多的戰爭,都是因此而敗,這些指導原則,將會改善這一現象。

同時,武將若不聽命令,因而壞事,在我朝也是常有現象,如今必然是要接受審判,這反而能夠讓武將在一些決策方面,聽從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