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直擊心臟(第2/2頁)

就是由商人運送邊境軍隊所需物資,換取鹽引,然後用鹽引去產鹽地換鹽。但也是由於腐敗,官商勾結,商人常以廉價貨物換取大量鹽引,從而獲取巨額利潤,以至於國家損失慘重。

後就是範祥改革鹽法,商人直接去邊境交錢,規定以四千八百文換取一張鹽鈔,可換兩百斤鹽,軍隊則是用錢去購買所需物資,如此一來,為財政賺得上百萬貫的利潤,便一直持續到如今。

之後薛向掌管鹽政,一來,當時邊境西夏戰事緊張,導致軍費增加,二來,他又采取鹽馬制度,用鹽利去換馬,以及發行面值較小的鹽鈔,以至於每年鹽鈔不斷增發,從範祥時期的一百六十六萬貫鹽鈔,增發如今的二百三十萬貫鹽鈔。”

四小金剛不約而同地看向許芷倩。

知道的這麽清楚嗎?

殊不知許芷倩就是張斐的硬盤,在來之前,司馬光都將鹽政資料交給張斐,張斐是懶得看,全都是許芷倩在看,而且由於之前她與張斐打官司,也練就了這超強的記憶力。

張斐對此並不意外,否則的話,他也不會選許芷倩當他的主簿,問道:“發鈔權是在誰手裏?”

許芷倩道:“一般都是在解鹽使手中,而解鹽使又是朝廷派來的,故此也是在朝廷手中,朝廷一直都是希望盡量可能拿陜西路的財政去養西北軍,這種超發行為,也定是朝廷默許的。”

葉祖恰道:“老師,鹽鈔的超發,都是當初的薛副使導致的,而薛副使還因此得到升遷,現在正在擔任發運使這等要職,如果咱們判決商人勝訴,朝中必然會有大臣彈劾薛副使,只怕又會影響到王學士變法。”

人家薛向就是憑借這一出上位的,這要是判朝廷違約,那等於就是在打皇帝和王安石的臉啊!

上官均道:“但人家都已經起訴,若是咱們皇庭置之不理,這會影響我們皇庭的權威。”

葉祖恰又道:“可是方才許主簿也說了,朝廷希望盡量用陜西路的財政養西北軍,如果咱們判定商人勝訴,就得減少鹽鈔的發行,軍費又怎麽辦?若西北出問題,咱們就得負首要責任。”

上官均不禁皺眉不語。

問題就在這裏。

這倒不是朝廷吝嗇,而是如果要拿中央財政來貼補西北軍的軍費,中間損耗是巨大的,這是不劃算,財政本就不富裕,也負擔不起。

為什麽鹽法總是變,也是這個原因,朝廷屢屢派能臣幹吏來,目的都是一樣,就是要將軍費搞定。

鹽鈔濫發,直接就跟西北軍軍費掛鉤,如果西北無戰事,鹽政壓力就小很多,商人的活動空間就大,但如果西北戰事頻發,那麽朝廷就會加強管控,將商人的利潤也拿了。

就事論事,其實薛向幹得是非常不錯,雖然他濫發鹽鈔,但是他也減輕百姓的負擔,他拿著鹽利去換馬,將之前的牧場改為耕地,然後租給百姓,促進陜西路經濟發展,其它方面的財政都在上漲,但有得必有失,鹽鈔就多發了一點點。

他又發行小面值鹽鈔,一方面就是想賴賬,但另一方面,就是希望見到出現專門的鈔商,於此想將鹽鈔貨幣化。

總體來說,整個財政是向好的,就是割了商人的韭菜。

但是要判商人勝訴的話,原先的支出怎麽辦?

這跟黃桐私鹽案,還不一樣,對鹽戶的壓榨,也就那麽個兩三萬貫,不影響大局,但鹽鈔是上百萬貫,這真的會傷筋動骨啊!

張斐也是苦惱地撓撓頭,喃喃自語道:“來的有點快啊!”

對方這麽幹,他還真有些難受。

因為凡事都得徐徐漸漸,法制也得一步一個腳印,這一上來,就直接拿心臟開刀,這誰受得了啊。

他是要整頓鹽政,但不是馬上。

蔡京見張斐犯難,於是道:“老師,根據法制之法還是得以國家和君主的利益為先,幾個商人掀不起什麽風浪的。”

張斐偏頭看向他。

蔡京趕忙又道:“之前老師不也說過麽,咱們不清算舊賬,這是當初薛副使留下來的,如今再來補,也說不過去,咱也沒法去管。依學生之見,何不與解鹽使商量一下,以後還是的慎重一點,不可再超發鹽鈔,如此一來,那些商人也不會認為咱們無所作為。”

在他看來,錢就這麽多,想要更多的錢,就得去割,割商人算是比較合適的,他們能怎麽樣。

張斐只是稍稍點頭,道:“這也是一個辦法。不過我還得再考慮考慮,而且這也不著急,等到他們正式起訴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