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靜待花開終有時

在街旁的一家酒樓上,兩個中年男子正注視著張斐的那輛馬車從眼前緩緩駛過。

年紀稍長的正是河中府通判韋應方,另一人則是河中府轉運判官曹奕。

“我們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就這兩個年輕小子,又能掀起什麽風浪來。”

韋應方目光透著一絲疑惑。

他們河中府如臨大敵,結果就這麽一群小屁孩。

弄得他都有些尷尬。

可曹奕卻非常謹慎道:“韋通判萬不可麻痹大意,我堂兄已經數次來信,讓我們一定小心這張三,此人看似年輕,但手段常常出人意料,尤其是他在律法方面的造詣,令人防不勝防,還叮囑我,若無絕對的把握,寧可用一些險招,也決不能與此人對簿公堂,那將必敗無疑。”

他堂兄就是那曹邗,此人比較狡猾,一直都是在後面出謀劃策,谷濟一案也並未牽連到他,但也被王安石找個借口給調去蜀地轉運司。

“是嗎?”

韋應方兀自不信。

“千真萬確。”

曹奕道:“不少朝廷大臣都有書信給咱們河中府的官員,讓他們小心堤防這張三,足見此人不可貌相。目前就是不知道,蔡知府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韋應方道:“蔡知府方面你大可放心,他已經暗示過,他不會去理會這些事的。”

……

送走張斐和蘇轍後,蔡延慶坐在椅子上,一邊品著香茗,一邊思索著。

“捍衛個人正當權益?”

蔡延慶突然偏頭看向一旁的主簿卓群問道:“卓主簿如何看這法制之法?”

方才宴席上,主簿卓群也在一旁陪著。

卓群沉吟少許,“這法制之法聽著確實有些道理,但下官不認為其具有可行性。”

神情還頗有一絲不屑,好似說,這話就像似他們這些小孩說得,經受過歲月洗禮的成年人應該不會講出這些話來。

蔡延慶稍稍點頭:“與我的看法一樣。”

其實他們都是那種傳統儒法思想,就是嚴法仁政,用仁政去調和嚴法,避免秦國的下場,但如果是仁法仁政,官府就會缺乏威信,反而做不成事。

這也是儒家總結出來的經驗,就是因為不信,才被迫儒法合一。

他們對法制之法的感覺就是,不切實際。

卓群道:“知府打算如何應對?”

蔡延慶搖搖頭道:“他們並沒有改變我的看法,我們還是盡量不要摻和這事,如果他們失敗了,我們還是能幫著穩定河中府,也不至於令河中府又陷入混亂中。”

卓群點頭道:“下官也以為這是最好的應對之策,試問誰能放心將一府百姓交給幾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去折騰。”

正當這時,一個押司入得堂內,“啟稟知府,今日城內已經發生好幾回搶劫。”

蔡延慶皺眉道:“可有抓到兇手?”

那押司稍顯心虛地瞧了眼蔡延慶,然後搖搖頭。

蔡延慶沉吟少許,“你先下去吧。”

“是。”

押司走後,蔡延慶又向卓群道:“你找個機會去跟他們談一談,別鬧得太過分了,但語氣也別太嚴厲,大家都有情緒,這也是人之常情。”

卓群點點頭道:“下官知道了。”

雖然司馬光找人給蔡延慶寫過一封信,但蔡延慶還是認為,不能與張斐走得太近,不但如此,還得偏向這邊。

這道理很簡單,如果張斐失敗了怎麽辦?

又讓河中府陷入混亂?

而如今河中府的安定,是蔡延慶好不容易才做到的。

蔡延慶早已經拿定主意,先站在一旁觀望,如果張斐他們不行,就馬上接管司法。

而對於下屬,他現在采取的是安撫策略,而不是勒令他們去遵從法制之法。

因為蔡延慶知道這是沒用的,因為他來這裏,是采取寬容的政策,而不是用強權給壓下去的。

……

張斐回到官署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剛剛入得大門,就見到那符世春獨自坐在湖邊的亭內,桌上放著一壺茶,一些精美的糕點。

其實這廝很喜歡住在這裏的,但是沒有辦法,他是警署的人。

張斐來到亭內,問道:“你怎麽就回來了。衙內和小馬呢?”

他還左右張望了下。

符世春道:“已喝得是酩酊大醉,適才都是被擡回來的。”

張斐對此並不感到意外,跟這些武將喝酒,尤其還是小輩,要不醉著出來,俺就是一種不尊重,當然,曹棟棟和馬小義也是憋壞了,很想暢飲一番,今兒也是放開了喝,就沒打算醒著出去,只盼著將秦忠壽給喝倒。

張斐坐了下來,問道:“怎麽樣?”

符世春道:“如我們所料,秦忠壽此番請衙內去,就是想打聽有關種將軍的官司。不過你讓衙內去說大話,也未必是一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