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這一場惡戰

根據這得失守恒定律,既然這中產階級成為此番募役法的最大受益者,那麽誰是最大的受害者呢?

目前已知……別瞎猜!

可不是那些權貴們,而是東京汴梁的大富商們。

如馬天豪、樊颙、樊颙,甚至包括張斐自己。

算收入比,他們無異是最吃虧,首先,他們肯定是在第一档,也就是每年要繳納百分之十的免役稅。

其次,他們每年的收入可都是數以萬計的,就是怎麽給他們扣,也得交很多很多。

最後,他們這回不太敢去謊報。

而這個稅率針對性太強,收入越高,繳納的就越多。

於是乎就有了汴京律師事務所如喪考妣的一幕。

“別這麽看我。”

張斐道:“我交得稅可不比你們少。”

啪!

當即一張申報表拍在他們面前,“我每年至少至少要繳納兩千貫的免役稅,我剛剛才買得宅子,這壓力得有多大。”

黃燦驚訝道:“三郎,你才來汴京幾年,這收入就超過兩萬貫。”

陳懋遷酸溜溜道:“你才知道。”

在房貸出現之前,他的收入可都沒有這麽多,是房貸出現後,才達到這個數目的,因為馬天豪與他合作,導致他進一步又壟斷房源。

但這個跟事務所的計稅業務就沒法比,這還是在張斐讓了不少利給下面那些珥筆的情況下。

馬天豪冷冷道:“從我們這裏賺了大幾千貫去。”

“這不是變相在減少你們的稅入嗎。”張斐咳得一聲,“而且交的多,證明賺得也多,這不是什麽壞事。”

“話是這麽說沒錯。”

樊颙道:“咱們原本也是支持的,但是你這稅算下來,夠咱們花錢雇役,打點十年。”

比之前翻個兩三倍,他們也就認了。

到底這個是比較穩的,年年跑去官府疏通,花錢雇役,那等於有把柄被人握著的,不曾想稅務司直接來了個乘以十。

張斐笑道:“聽著是多了一點,但是這稅我交得開心。”

“你當然開心,這能幫助你的仕途。”馬天豪哼道。

張斐哼道:“小馬最近好像也升職了。”

“……!”

馬天豪眨了眨眼,不做聲了。

陳懋遷道:“但是我們的兒子可沒有機會去警署。”

“你們不能這麽想,得換一個角度。”

張斐道:“就好比你們每年上我這支付幾百貫,圖的是一個保障。而這一筆稅你們應該知道,是花在哪裏的?皇家稅警,皇家警察,還有皇庭的庭警,等等,換而言之,你們可是他們的大金主,將來若有困難找警察,可不是說要陪著笑臉去求人,而是要求他們處理好這些問題。”

陳懋遷都笑了,“咱可不敢對皇家警察。”

張斐道:“但這就是事實,你們要是有什麽閃失,甚至說受到某些權貴的欺壓,他們也一定會維護你們的正當權益,你們要是沒了,那他們明年獎金就發不起了,就是這麽簡單,這不比你們捧著銀子,腆著笑臉上門求人要強麽。扣除所有支出後的百分之十,那是真心不虧。”

樊颙道:“真的假的?”

要能這個回報,那……那當然值得。

張斐笑道:“我說真的你們也不會相信,但事實就是你們交了這稅,皇家警察才能發俸祿,那你們覺得他們會不會保護你們呢?”

那木材商人周建突然道:“可咱們這點錢也養不了所有的皇家警察。”

一幹大佬的神色稍稍一變,你看我,我看他。

張斐笑道:“可不止是讓你們交,幾乎所有人都要交。”

“可沒有幾個人比咱們更老實。”周建又冷不丁地說道。

其余富豪也紛紛點頭。

交是可以,但你得公平,依法刑事,就怕到最後,這該收得又收不上來,然後又全部攤在我們頭上。

這不是什麽小肚雞腸,而是歷史的經驗。

誰老實誰吃虧。

你越是如實上繳,朝廷就越揪著你來要錢。

張斐瞧向周建道:“員外若有證據,可交予稅務司。”

周建趕忙道:“我可沒有。”

張斐目光是一掃,道:“我知道大家都有所顧慮,我也有,但是我認為司法是唯一可以保護咱們商人手段,但前提是我們自己先相信司法,給司法一次機會。”

其實這回也算是在整頓商稅,之前張斐就曾向趙頊建議過,農稅那邊就算了,著眼於商稅。

根據這個算法,鄉戶其實交得更少,因為鄉戶的收入比較少,按收成的比例交,他們根本不需要交多少。

而回應張斐的是一片沉默。

在這方面,他們對朝廷是完全沒有信心。

這心都傷透了。

因為太多小販、商人,被朝廷整的是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