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到底張斐是一個律法從事者,故此不管任何事,但凡落在他手裏,他肯定還是要走法制路線。

此乃他最為擅長的。

若說讓他去管理、整頓軍巡鋪,亦或者說訓練好這些巡警,他還真不一定做得好。

管理方面,是需要經驗的。

他就沒有管過這麽多人,肯定會出各種問題。

故此他選擇揚長避短,引入法援署,利用投訴、爭訟的方式來監督他手下的這些執法人員。

當然,這也是司法中最為重要的一環,若是執法人員不受監督,那什麽法制都別談,沒有任何意義。

在忽悠完曹棟棟後,他又將範純仁請入屋內。

“範先生請坐。”

“多謝!”

範純仁坐下之後,便道:“如今外面皆知,此事乃是你所為,這令許多大臣感到非常憤怒,朝中亦是輿情洶湧,此事可能並非你想象得那麽簡單。”

此事來得太突然,導致一開始大家都還未想張斐頭上,但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

哪有這麽巧的事,張斐剛去鏟糞,結果就到處都是糞便,然後就發生這麽多事,這不用想,都知道此事定是張斐所為。

這更是大臣們完全不能忍的,因為這等於是一個衙前役公然向他們宣戰。

錢是小事,面子是大。

範純仁當過諫官的,他知道這裏面的兇險。

張斐笑道:“這都在我的預計之中,我打算給他們好好上一課。”

範純仁驚詫道:“給他們上一課?”

張斐點點頭道:“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服役的代價,那可是非常高昂的,這車牌稅,他們是一文也別想逃。”

範純仁聽他大言不慚,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張斐突然看向範純仁,道:“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範先生。”

範純仁錯愕道:“你擔心我什麽?”

張斐笑道:“我擔心範先生頂不住壓力,而法援署是非常關鍵的,三衙的情況,範先生或許比我更清楚,我所能控制的就只是一小部分人,這敵人全在內部,我只能依托法援署來制衡三衙。”

範純仁立刻道:“這你放心,法援署的職責,是幫助百姓免受衙差的欺壓,只要不改變這一點,就是再大的壓力,我也不怕。”

張斐問道:“那不知範先生打算如何展現自己的不怕?”

範純仁愣了下,“不知此話何意?”

張斐笑道:“我覺得範先生應該立刻一篇文章,狠狠批評這車牌。”

“啊?”

範純仁越聽越懵。

張斐又道:“然後表示將成立法援署,來幫助百姓,對抗巡警,如此才能夠展現範先生的不怕。”

範純仁稍一沉吟,突然眼中一亮:“妙!此策可真是太妙了!”

張斐呵呵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們都追不上我,又如何跟我鬥。”

……

而當大家得知,又是張斐在從中作梗,這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大臣們是更加不能忍,瘋狂地向三衙施壓。

一天之內,就有十余道彈劾三衙官員的奏章遞到政事堂。

因為這三衙的武將,屁股上面也是一堆屎,太容易讓人抓著把柄。

言下之意,你們若是放任張斐不管,那我們就彈劾你們。

然而,面對洶湧的輿情,心虛的司馬光是坐立不安。

在堂中來回踱步,突然搖搖頭,“不行,不行,我還是得向大家坦白此事,是我故意整張三,讓他去服役的。”

說著,他就往外面走去。

“等會!等會!”

呂公著趕忙攔著司馬光,“君實,事已至此,你就是再怎麽坦白,也沒有人會相信你的,反而會認為這是你幕後操縱的。”

司馬光焦慮道:“可若是我不坦白,那我將受制於張三,甚至於王介甫。”

呂公著擺擺手道:“那倒也不會,張三其實也無憑無據指證這是你幹得,當時朝中所有大臣都要求張三服役,能怪你嗎。

而至於王介甫麽,他若敢說張三服役,乃是你與他謀劃的,我就敢保證,沒有人會相信他,而且大家甚至會認為,是他在誣陷你。”

畢竟權知開封府出身,對於這些事,老呂還是很有經驗的。

他們兩個只是將張三服役一事,給爆出來,並沒有什麽違規之舉,其實抓不到他們的證據。

話說回來了,他們兩個合謀,又怎麽可能會讓人輕易抓到把柄,肯定是幹得不留痕跡。

“話雖如此,但……但我始終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司馬光激動地抖著雙袖。

這事情性質一變,令他真是寢食難安。

張斐這一招還真是將他給拿捏了。

呂公著勸道:“依我之見,咱們可先觀望一會兒,這話說回來,我還真不信張三能夠幹成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