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不相信

退堂之後,這收拾的工作,自然是交給那些文吏,呂公著則是與一幹判官入得內堂商議。

“這官司到底是在審誰啊?”

余在深剛剛坐下來,就忍不住抱怨道。

岑元禮嘆道:“是呀!我感覺咱們這些官員才是被審的對象。”

其余推官也都是垂頭喪氣。

這官司打下來,法官的士氣變得無比低落。

也真是一大奇聞。

李開呵呵道:“那是因為你們還未審過張三的官司,那小子可有得是手段,令咱們官府難堪,這絕對是那小子故意為之。”

身為張斐的老對手,李開對張斐是非常了解。

說著,李開又向呂公著道:“呂知府,我看這官司不能這麽打下去了,這一通下來,朝廷都已經快成強盜窩了。”

其余判官、推官也都紛紛點頭。

這絕對是他們人生中審問過最難的一次的官司。

問到最後,受傷的總是他們。

太難了。

呂公著沉吟半響,突然道:“你們去查查李大才等人所言,看看是否屬實,為何他們會繳納三倍的稅賦,這到底是為什麽?”

李開等人皆是一愣,困惑地看著呂公著,你這是嫌事情還不夠復雜嗎?

呂公著解釋道:“打不打這場官司,我們是無法做主的,而我們能做的,就是整頓開封府的吏治,避免此類事再發生,否則的話,我們無法向百姓交代。”

大家面面相覷,他們猛然想起,這些事全都是發生在開封府,那我們豈不是成了罪魁禍首,強盜頭頭了。

這……

李開突然有些後悔幫杜休等人了。

你們這不是在玩張斐,是在玩我啊!

畢竟呂公著馬上就要調任了。

……

而那邊張斐急忙忙上得馬車,離開了開封府,沒有那招牌式地回身招手,在大多數人眼中,他就是在倉皇逃竄。

就事論事,相比起張斐之前打得官司,這場官司,確實打得不是那麽盡如人意。

相反,七大茶食人那邊,都已經是恨不得立刻開慶功宴。

雖然最開始他們沒有預料到張斐直接從佃農這一點來突破,但是他們對此也有準備,而過程也如他們預想得一樣。

甚至可以說是絲毫不差。

一切盡在掌握。

李家書鋪!

“人人都說那張三多麽多麽厲害,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嗎。哈哈……”

杜紹京端著酒杯,是開心地大笑。

他之前上堂時,其實是很緊張的,不曾想到,就這……!

哇……簡直不要太輕松了。

現在都可以直接快進到慶功宴,而不是喝酒壓驚。

李國忠卻謹慎地言道:“杜員外先別急著高興,目前官司還未結束,一切未有定數。”

“已經結束了。”

周才是輕松愜意道:“那小子定是知道些什麽,故此不敢提及那些土地的事,只能拿這白契來說事。”

李國忠只是笑了笑,其實他也是這麽想的,他那麽一說,只是擔心萬一出現意外,可別讓自己擔責任,畢竟這官司還未打完。

杜紹京點點頭:“周兄說得對,咱們確實補交了契稅,至於說以白契偷稅,人人都是如此,他們拿咱們也沒轍。”

周才呵呵道:“我估計明兒這官司都不用打了,要再審下去,遭殃的可不是咱們,而是朝廷啊!”

他說得一點都沒有錯,就在他們慶祝旗開得勝時,已經有不少大臣上奏神宗,將官司的過程,一一告之,並且強烈建議,這官司不能繼續打下去了,否則的話,這將會危及到國家安定。

而這些奏章遞上來時,正好王安石也在向趙頊稟報情況。

趙頊索性就將那些奏章拿給王安石看。

“先生怎麽看?”趙頊問道。

王安石又擺出一副憤世嫉俗神態,“陛下,臣以為這些人都枉為人臣,應該驅逐出京城,永不錄用。”

任何情況下,他的態度一定要非常堅決,以史為鏡,古代多少變法者,都是因為態度不夠堅決而失敗。

趙頊問道:“先生此話怎講?”

王安石大搜:“這場官司確實令朝廷非常難堪,但這恰恰是因為他們說得全都是事實,這是問題所在,而他們身為臣子,卻無一人提議解決問題,全都是希望掩蓋問題,掩耳盜鈴,留這種臣子在朝中,國家焉能得到治理。”

“先生說得是,朕也是這般想的。”

趙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道:“先生可有解決之策?”

王安石點頭道:“臣當然有解決之策,只是此事復雜,牽扯到太多人,還得步步為營。不過臣以為,朝廷現在就可以重新立法,強調賦稅隨地,佃農沒有任何義務承擔稅賦,主戶也不允許將稅賦強加於佃農,官府也將不再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