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都是當事人(第2/3頁)

張斐、李國忠等人也紛紛起身出得木棚,來到堂中間,準備行禮。

開封府的升堂儀式,那是必不可少的,畢竟人家開封府可是專業的法院,與政事堂、審刑院可是不一樣。

升堂過後,呂公著朗聲道:“由於此次涉及人數較多,且賬目比較復雜,本官認為一天之內,是不可能審完的,故此本官決定,若無特殊情況,就每隔一天,上午審理兩個時辰,從辰時到午時,審完為止,你們可有意見?”

原本審案沒這麽多說法的,但是隨著爭訟的復雜化,逼得開封府也要給出各種規定。

這個案子很難在一天審完,如果不事先規定好時間,到時在哪個點結束,可能就會引起爭議,一定要事先說明,如此才公平。

雙方對此都表示沒有意見。

這麽炎熱的天,上午十一點結束也是剛剛好。

可別累著那些觀審的老頭們。

商定此事後,呂公著便讓他們回去,準備開始審理了。

而關於上堂做供的被告,也是根據張斐之前遞上的訴求定下來的。

人太多了,總不能讓那一百零八個被告,以及數百個佃農都在這裏等候吧。

每天名額就十個,但審了幾個是幾個,到午時準時下班。

第一個上堂做供的名叫杜紹京,東京汴梁人,就是那度支判官杜休的堂弟,但中間轉了幾個彎,這杜紹京的爺爺與杜休的爺爺是堂兄弟。

雖然開封府沒有專門為被告、證人搭建棚子,但是他們位子都被設在左右兩邊的大樹下,還是有照顧的,並且為了方便觀審的,證人就統一坐右邊,而被告則是坐左邊,樹上都掛著牌子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專業化演變。

張斐站起身來,向杜紹京詢問道:“杜員外,據我所查,你在開封縣下渠鄉,拱橋鄉、杜店鄉,這三個地方,共擁有一百二十頃土地,不知對否?”

一頃等於一百畝,大概就是一萬兩千畝,這在北宋是稀松平常,因為土地是可以自由買賣。

杜紹京點點頭道:“是的。”

張斐又看了眼聞言,道:“在今年之前,其中有四十頃是通過白契避繳田賦。”

“我反對!”

對面的李磊突然站起身來,“朝廷之前已經下令,只要今年之內補交契稅,便既往不咎,這四十頃田地並不在此次訴訟之內。”

呂公著稍稍點頭,又看向張斐。

張斐解釋道:“朝廷政令中的既往不咎,並不是說只要補交契稅就既往不咎,而是指從今年開始,若依法繳稅,往年因白契所欠稅賦,便既往不咎,關鍵是田稅,而非是契稅,契稅只是繳稅的憑據。”

呂公著點了點頭。

但是不少官員面露鄙夷之色,就知道你們這些人是包藏禍心。

起訴的時候,說得白契之外的偷稅漏稅,可這一上來,就馬上變臉。

真是無恥至極。

又聽張斐道:“但是根據開封縣提供的稅據來看,杜紹京只是補交了契稅,但這四十頃田地中,至今並未繳納一文錢稅,而從我遞上狀紙到如今,已經過去近一個月,他們依舊沒有繳稅,是一文錢都沒有,那麽這四十頃就並不在此次豁免之內,朝廷有權力追繳他們的稅收。”

李磊立刻爭辯道:“你代表的是王學士,而非是朝廷。”

張斐道:“王學士是以制置二府條例司名義雇傭我的,關於這一點,我的狀紙上,寫得非常明確,而目的就是為朝廷追繳稅收。”

李磊哼道:“制置二府條例司不過是臨時官司,又豈能代表朝廷?”

廊道一人喊道:“說得好!”

呂公著偏頭看去,廊道上官員們都是一臉淡定,也不知是誰喊的,只能作罷。

王安石聽得嘴角抽搐了幾下,低聲道:“如今這些珥筆個個都這麽囂張跋扈嗎?”

司馬光笑道:“依葫蘆畫瓢還不會嗎?”

言下之意,大家都是學張斐的。

張斐笑道:“敢問閣下,你可知道制置二府條例司是誰設立的嗎?”

李磊不語。

張斐問道:“不知道?”

李磊還是不語。

張斐笑道:“制置二府條例司是官家下旨設立的,你說能不能代表朝廷?話說回來,如果我無法代表朝廷,我又憑什麽告他們偷稅漏稅,且向他們追繳稅收?”

李磊還是不做聲。

你將皇帝擡出來,可真是不講武德。

但這還真不是張斐不講武德,他必須要說明這一點,如果他不代表朝廷,很多依據,都是說不通的。

而且,這本就是皇帝與地主之間的博弈,如果不明確這一點,皇帝又怎麽從中立威啊!

呂公著向李開、岑元禮等人問道:“你們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