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生死與稅(第2/3頁)

這就是他們為什麽決定玩盤外招。

但那只是治標不治本,道德綁架就只是一時的,過幾個月,大家又是舞照跳,歌照唱,當時趙頊的想法,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但是如今情況有些變化,就是多了一個起訴選項,以前這是沒有的,百姓不敢告,告也告不上去,官員只能上奏,但上奏也是政治博弈,對方的人也可以上奏。

可起訴不同,起訴的話,雙方都得出示證據。

權力的博弈,就從交稅與否,變成這官司能不能接。

爭論後者,肯定對他們更有利。

因為前者的本質,不是一個法律問題,而是錢的問題,就是爭論朝廷該不該要這錢,哪怕是合法收稅,他們也能從仁政去反駁,百姓交不上,你逼著他們造反嗎?

而且打擊範圍更廣,只要你下旨,肯定就是全部清查。

後者就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司法問題,我就是告他們違法,我也沒說要他們的錢。

法官可以判他們不用交稅啊。

而且打擊面非常狹隘,就一百零八個,第一百零九個,哪怕就是偷稅,他也不違法,因為沒有人去起訴他,朝廷沒有下政令要查。

一個是政令,另一個是判決,完全就是兩回事。

說完之後,趙頊見張斐沉默不語,於是又道:“當初你也說了,唯有法制可以富民強國,如果稅法都難以執行下去,其它的也無從談起。”

沒錢就什麽也別談。

王安石變法也是要為國撈錢。

張斐一怔,忙道:“不滿陛下,方才我在回來的路上,一直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趙頊問道:“你怎麽看?”

張斐道:“這麽做也不是不行,但是治國先治吏。”

趙頊是欲哭無淚道:“等不了了。”

張斐道:“單就查稅而言,其實是可以快速完成的。”

趙頊精神一振,道:“此話怎講?”

張斐道:“方才我說對這場官司沒有十足把握,原因是在於王大學士所提供的賬目有限,而王大學士之所以無法提供更加完善的賬目,就是因為沒有一個強大的查稅衙門。”

趙頊一怔:“查稅衙門?”

張斐點點頭道:“如果要訴諸公堂,將稅務司法化,證據就是最重要的,故此陛下必須要組建一個非常強大的查稅部門,否則的話,這就只是一個個案,無法長久的。”

趙頊忙道:“朝廷有專門查稅的衙門,而且還有好些個,三司有,轉運使也有,地方上也有,他們都有權力調查稅務。”

張斐呵呵道:“陛下,他們那能叫查稅嗎?充其量也就是一群強軟怕硬的潑皮,毫無技術含量,靠他們查稅,不窮就怪了。”

趙頊嘴角抽搐了幾下,你一個珥筆看不起官衙,誰給你的底氣,略顯不爽地問道:“那你說,要怎樣才能夠叫做查稅。”

張斐道:“我認為最低標準,也應該做到將那些草寇的稅給收上來。”

“……?”

趙頊愣得半響,木訥地問道:“草寇怎麽可能交稅?”

張斐反問道:“草寇為什麽就不交稅?”

趙頊道:“草寇幹得是違法之事,要是抓著他們,那就是刑事案,誰還在乎他們交稅與否。”

張斐道:“陛下這麽想就很不專業。”

趙頊是一臉不悅,“不專業?”

張斐點點頭道:“這是兩回事,違法歸違法,稅錢還要交的,草寇在山上建宅子,也得交契稅,草寇下山買酒買肉,也得交過稅,這跟違法與否沒有關系。”

趙頊好氣好笑道:“你這純屬就是胡扯,都已經落草為寇,他們還會交契稅?”

張斐道:“這就得看這個查稅衙門夠不夠強大,只要夠強大,草寇也必須得乖乖交稅。”

趙頊道:“有些草寇,官兵都奈何不了,難不成這查稅衙門比官兵還要強大。”

“必須的呀!”

張斐道:“若還沒有官兵強大,那還查個什麽。這世上最難的事,不是打仗,而是收稅,漢唐多麽強大,他們也不能做到合法收稅。”

趙頊眨了眨眼,問道:“那……那咱們能夠做得到?”

張斐道:“只有陛下心夠絕,就能夠做得到,我也可以為陛下提供一些辦法。”

“不必了。”

趙頊一擺手,“就交給你去做。”

“啊?”

張斐忙道:“陛下,我是珥筆,嘴上功夫厲害,出謀劃策可以,但你讓我去搞執行,這就有些強人所難,就我家的仆人小桃,春天的時候,每天上午都坐在院裏曬太陽,吃蜜餞。”

趙頊哼道:“你方才說得可是輕松了,朕的官吏都被你說成潑皮無賴,朕得官兵也被你說得是一文不值,朕倒要看看你多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