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救場

糟糕?

範純仁偏頭看向張斐,“你此話怎講?”

張斐面色凝重道:“如果不能揭穿黃老二最為醜陋的一面,這個官司的勝算將會小很多。”

這場官司打得就是法外情,故此這情是一定要到位,否則的話,情就是難以突破法的界限。

範純仁稍一沉吟:“主審官也一定是詢問該問的問題,否則的話,這都不用你們上訴,旁邊站著的法司一定會駁回主審官的判決。”

“這不一樣!”

張斐搖搖頭。

範純仁問道:“有何不一樣?”

張斐道:“珥筆是帶有攻擊性的,可以在問題中,設下陷阱,而主審官是本著公正的態度提問,是不具備攻擊性的,只是針對疑點提出自己的疑問,對方很容易猜到,本可以提早想好應對之策,這是難以揭露對方最為醜陋的一面。”

範純仁稍稍點頭,又問道:“那你說哪種審問方式更為公正一些?”

張斐笑道:“這還用說麽,當然是前者。”

“為何?”範純仁問道。

張斐道:“因為雙方珥筆都會竭盡全力保護自己的當事人,同時不遺余力的攻擊對方,這幾乎是可以確定的。若主要由主審官提問的話……”

他偏頭看向範純仁,笑道:“範司諫與我打過兩場官司,應該知曉,許多問題,看似很公正,但在不同的時機問,以及改變先後順序,所得到的效果是大相徑庭。”

範純仁沉眉不語。

這一點唯獨他感慨良深。

因為就他跟張斐交手過,許多對自己有利的問題都是要藏著的,要等對方先出手,然後再拿出來反駁,若是先拿出來,可能會被對手反制。

若由主審官主導,誰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問這個問題的目的是什麽。

……

身在堂上的許芷倩也感覺到有些不妙,看梁棟的態度,也不知道會給他們多少發揮的空間。

以前的審問方式,珥筆也有資格提問,但主線控制在法官手裏,珥筆只能根據法官的提問來進行辯訴。

果不其然。

當黃永利上得堂時,梁棟就直接問道:“黃永利,你身為獨子,為何不接年邁的母親跟自己一塊住?”

由於宋朝非常看重孝道,在《宋刑統》中,就有這麽一條規定,別籍異財,供養有闕,可以以不孝論罪。

也就是,子女趁著父母年老,便將父母財產私分,另立門戶,由此導致子女沒有盡到供養父母的職責。

這罪名最高可以判處死刑。

故此黃永利再狠,他也不敢母親在世時,就將宅子給賣了。

梁棟上來也得就這一點提出質問。

黃永利當即叫冤:“官人明鑒,小人是冤枉的,自家父去世後,小人一直都想接母親與小人一塊同住,但母親習慣住在老宅,始終不肯與小人一塊同住,為此小人甚至都與母親爭執過幾次。”

許芷倩立刻道:“你若真有孝心,為何你母親這幾年過大壽,你從未出現過?”

黃永利是一臉傷心,搖頭道:“這確實是我的疏忽,這些年一心就顧著賺錢養家,忽略了母親大壽,我真是不孝子啊!”

說著說著,他語帶哽咽,還抹了抹眼睛。

對面的李磊立刻道:“關於這一點,司錄可派人去詢問,黃永利每天他有多麽忙碌,天天起早貪黑,時常連自己的生日都經常忘記。許娘子從小就養尊處優,自然體會不到平民的辛苦。”

許芷倩也被迫改變的詢問對象,向梁棟道:“如果司錄知道黃永利在兩年前七月初八在做什麽,就知道他說得都是謊言,不可信也。”

這些問題本來都是用來詢問黃永利的,但現在她只能直接去說服主審官。

梁棟向黃永利問道:“兩年前七月初八你在幹什麽?”

黃永利想了想,略有心虛道:“那天好像是……是小人過三十生日。”

梁棟當即看向李磊。

黃永利立刻又解釋道:“那都是小人的妻子非得這麽做,與小人無關啊!”

許芷倩又問道:“當日你可有請你母親前去?”

黃永利回答道:“我當然請了,只是母親大人她不肯來。”

他當然沒有請,但這種事是很難證明的。

許芷倩道:“唯一的兒子過三十生日,母親竟然不肯來,黃二叔能否解釋一下,這是為何?”

李磊聽罷,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黃永利道:“我前面不是說了麽,之前我與母親爭執過幾次,她與我慪氣。”

許芷倩剛準備繼續詢問,哪知梁棟先開口問道:“你好心接你母親上你家住,怎麽也算是一番孝心,就算你母親不願意,也不應該會與你慪氣。你老實交代,這其中是不是另有隱情?”

許芷倩見梁棟的問題也算是合情合理,於是就沒有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