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士可殺不可辱

此時王鴻真是如做噩夢一般,不敢相信這麽離譜的事,竟然在朝中得到部分官員的支持。

並且急轉直下,反對的聲音是越來越小。

是欺負老實人麽?

還是我被賣了?

但其實他並不冤,雖然出主意的是張斐,但是布局的可是王安石,當朝第一紅人,整他一個知縣,而且還是用這麽公正的手段,那還是比較輕松的。

見風向不對,王鴻趕緊派人去聯系韋愚山,這是你闖的禍,你自己得兜著。

“那韋愚山是怎麽說的?”

見鄭勻入得堂來,王鴻直接走了過去,詢問道。

鄭勻忙道:“韋愚山已經派人去找過了,但是耿明一家人都不知去向,估計是被人藏了起來。”

“廢物!”

王鴻不由得大罵一聲,“我這回可真是被他害慘了。”

鄭勻訕訕道:“知縣,那韋愚山也是這般認為的。”

王鴻一愣,“此話何意?”

鄭勻道:“韋愚山似乎認為張三是要報復知縣,他才是無辜的。”

“什麽?”王鴻怒睜雙目,“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保他了。”

鄭勻忙道:“知縣,如今可不能跟韋愚山鬧翻啊!他可還有昌王這一層關系啊!”

王鴻神色一變,“他會請昌王出面嗎?”

鄭勻道:“據說已經派人去找了,雖然韋愚山認為自己是無辜的,但也因此非常生氣,他認為那張三欺人太甚。”

韋愚山認為,冤有頭,債有主,你報仇直接找王鴻,拉上我幹嘛。

也是生氣。

太無辜了!

王鴻嘴角一個勁地抽搐:“等此事過後,我再找他算賬。”

……

審刑院。

“真是防不勝防啊!”

司馬光哀嘆一聲,目光一掃,沮喪道:“要不這樣,我上書官家,表示司法改革得一步步來,政法分離不可妄動,得先培養人才兩年,否則的話,只會得不償失。”

“不可!”

劉述立刻反對,“若是這麽做的話,豈不是正中王安石的下懷,他的新法馬上就要出來了。”

在坐的人紛紛點頭。

司馬光擺擺手道:“我若不這麽做,那就中了王安石的離間之計,大家必然會不信任我的司法改革,這同樣也會壞事的。”

錢顗立刻道:“司馬學士此言差矣,司法改革乃是為公正,而非是為了包庇。”

司馬光忙道:“錢禦史言之有理,這是我失言,但我真是……真是左右為難啊!”

他與王安石可不是一個路線的,他就是要維護地主和富商的權益,凡事大家商量著來辦,若朝廷缺錢,你們也得拿些錢出來。

他對此沒有遮遮掩掩,說得也是坦坦蕩蕩。

他演這一出,其實就是給那些大地主、士大夫看得,我司法改革,並不是要針對你們。

文彥博對司馬光的政治理念是相同的,見司馬光演得也差不多,於是道:“君實啊!這事大家心裏有數,也怪不得你,要怪就怪那王介甫太過狡詐啊!”

在坐的人紛紛點頭。

這裏可是保守派大本營,就沒有一個不反對王安石的。

範純仁突然出來道:“我有一計,可解此難。”

司馬光忙道:“範司諫請說。”

範純仁道:“打贏這場官司不就行了嗎。”

“……!”

士氣相當低落。

咱就沒贏過張斐。

上一場輸了之後,他們真的就不想再跟張斐打官司,幹嘛跟一個珥筆之人,在他專業領域跟他們較勁。

範純仁見大家不語,趕忙道:“這場官司,我認為有很大可能性贏的。”

齊恢嘆道:“哪有什麽可能性,王鴻判得就是不妥,要是有道理的話,左廳就不敢接這官司。”

範純仁道:“王鴻判得的確有問題,但到底是故出人罪,還是失出人罪,這有得一辯,據我所知,王鴻並沒有收受賄賂,而通常判定是否存有故出人罪,關鍵就在於官員是否有貪汙受賄。”

司馬光聽得眉頭一皺:“是呀!我們只是考慮到司理院的判決合理,但並未考慮過呂嘉問的狀紙是否真的合理。”

“我也覺得範司諫說得很有道理。”

文彥博點點頭,又道:“但如果真的要打的話,此案最好不要在左廳進行訴訟,放在大理寺,或者審刑院要更為合適。”

司馬光、劉述等人皆是稍稍點頭。

大理寺和審刑院,是大宋最高法院,放在這裏審,是理所當然的,這也是能安撫大家的情緒。

因為許多官員就是擔憂,小小一個司法官也能將我五六品官員告上公堂。

如果只能去大理寺告,那他們當然沒意見,以前也經常有官員去大理寺受審,這個門檻可是非常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