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捅破天(第2/3頁)

範理緊緊拽著一個珥筆之人的袖子,目中含淚,顫聲問道。

那珥筆之人回答道:“根據規矩,他……他也只能用咱們書鋪的名義去告啊!”

“啊……!”範理慘叫一聲,兩眼一閉,昏倒過去。

書鋪中的珥筆,也都是人人自危。

尋思著要不要趕緊回去收拾包袱跑路。

……

這一狀,真的是石破天驚啊!

整個皇城都震動了。

狀告朝廷?

這能告嗎?

這怎麽告?

祖宗之法?

啥祖宗之法?

絕大多數官員們都是懵逼的呀。

他們也不知道這違不違法,也不知道祖宗之法到底是啥。

但他們很快也醒悟過來,不管違不違法,都必須違法,立刻要求開封府將張斐拿下問罪,甚至有官員要求以謀逆之罪,判張斐死刑。

此例決不能開。

否則的話,不天天有人狀告朝廷。

畢竟朝廷幹得壞事可是……咳咳……

一言難盡。

反正,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決不能讓張斐得逞。

那小皇帝趙頊也傻眼了,身為皇帝的他,也都不知道官司還能夠這麽玩。

可是下面又吵得非常厲害。

於是趙頊趕緊在翰林院召開最高智囊團會議。

其中也包括樞密使陳升之,計相唐介,禦史中丞呂誨,以及開封府知府呂公著,等等。

會議上,呂公著先是將此案緣由,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其中還包括高文茵與張斐、史大郎的三角關系。

“若是如此的話,張斐倒也沒有告錯啊!”王安石撫須言道。

趙頊瞧了眼偶像,問道:“卿此話怎講?”

王安石立刻道:“回稟陛下,關於那衙前之役,已經困擾我朝多年,且有無數案例,表示此役令無數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動輒家破人亡。但是朝廷遲遲未有下定決心解決此患。

如今又使得百姓蒙受不白之冤,這當屬朝廷的過失。如今更是逼得百姓上門告狀,朝廷難道不應該自我反省嗎?臣建議理應給張三一個論辯的機會,若是張三說得有理,朝廷理應改過自新。”

此話一出,呂誨等人紛紛鄙視王安石。

真是會借題發揮啊!

趙頊突然也反應過來,眼中閃爍著喜色,這……這好像是神助攻啊!

按捺住心中的欣喜,點點頭,可還未說話,那呂誨便搶先道:“什麽不白之冤?我也認同衙前之役,確實存有諸多弊病,理應改正。但既然是官司,那就還是要遵循我朝律例,不能亂了法度。朝廷有明文規定,若是在押送途中,公物有所損害和丟失,衙役須得賠償,說是不白之冤,那也未免言過其實。”

不少大臣是紛紛點頭,表示贊成。

這法哪怕有問題,那也是法,甭管是好法壞法,你珥筆之人要告狀,必須得依法。

“不錯!”

司馬光突然開口道:“呂中丞言之有理啊!”說著,他又向呂公著問道:“不知那張三是以什麽條例狀告朝廷?”

呂公著愣了愣,我方才才說得,你是沒聽清麽,於是道:“是以違反祖宗之法狀告朝廷。”

“祖宗之法?”

司馬光吸得一口冷氣,不禁眉頭緊鎖,又問道:“但不知是哪條祖宗之法?”

王安石瞥了眼司馬光,暗罵,你這老狐狸,真是半點虧也吃不得。

呂公著如實道:“他是以太宗的詔令‘先皇帝創業垂二十年,事為之防,曲為之制,紀律已定,物有其常。謹當尊承,不敢逾越。’來狀告朝廷。”

趙頊又聽糊塗了,“這與此案有何關系?”

呂公著道:“回稟陛下,臣還未審,不知其因。”

司馬光立刻道:“陛下,若張三真是以祖宗之法來狀告朝廷,臣以為這並無不妥,也合情合理,且朝廷必須慎重對待,畢竟這祖宗之法不可違也,臣也建議給張斐一個論辯的機會。若是他胡說八道,再定其罪,如此亦可讓人心服口服。”

嗯?

其余人皆是詫異地看著司馬光。

這……這兩老貨什麽時候站到一塊去了。

趙頊稍稍點頭,又目光一掃,“諸位以為呢?”

其余人面面相覷。

話都讓這兩老貨給說了,他們還能說什麽,也只能點頭答應下來。

畢竟他們兩個代表著朝廷兩大陣營。

趙頊瞧了瞧王安石,又瞧了瞧司馬光,思索半響,最終決定,由王安石、司馬光主審此案,禦史台、審刑院、刑部、大理寺,開封府派出官員陪審。

原本是打算在開封府審,畢竟張斐是去開封府告得狀,但是呂公著是死活不答應,表示小府寒磣,審不起這等大案。

去年開封府已經是被張斐弄得飽受爭議,裏外不是人,而此案是更加敏感,就沒審過這種案,他絕不當著冤大頭,因為他也知道,做主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