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樂極生悲

帝王的首要任務,始終是維護自己的統治。

而目前神宗面臨最為棘手的任務,就是這財政問題。

說是三冗之禍,但冗兵、冗官造成的後果,就是冗費,可見三冗是全部反應在財政上。

說白了,就是錢。

宋神宗最初是更偏向於王安石的建議,既然賣房這麽賺錢,那朝廷為什麽不自己幹,比起那些為富不仁的奸商,朝廷是更有分寸的,還能夠抑制房價上漲。

這個邏輯是沒有一點問題。

可最終宋神宗還是采納了張斐的酒後之言,就因張斐的一句話,稅都能漲,要真能賺錢,你能保證房價不漲嗎?

其實建租公房也能賺錢,只是沒那麽快而已,而且還有一筆看不見的利潤。

宋神宗再三思考後,認為朝廷即便自己幹,這房價來帶的利潤,也難以彌補財政上的缺失。

如今房產玩得再溜,也就那樣,不像……

這最終還是得依靠變法,那何不在這建房上面選擇細水長流。

王安石在得令之後,立刻對外放出消息,表示朝廷將撥地建造租公房。

其實這租公房跟買房的人沒有多大關系。

住租公房的人是不可能買得起房子的。

但這是一個訊號。

表示朝廷不願見到房價上漲。

中低層官員對此非常擁護。

他們可是踏踏實實要買房的人。

而那邊馬家也表示只認陳家的契約,而陳家作為中介商,又對賣房方施壓,不能坐地起價,你要坐地起價,挨罵得又是我,來賣房的人,我也惹不起,你去找別家。

可別家又得不到貸款。

這頓時陷入一個死循環。

原本有上漲趨勢的房價,又開始放緩。

不過降價是不可能的。

畢竟需求擺在這裏。

之前那房價可是實打實的,不含水分,只不過如今出現房貸,有一定漲價的空間,不過暫時是給抑制住了,就只是漲了一點點。

而始作俑者張斐如今也正在為房子奔波,不過是租房,不是買房,便宜一點,他不想住,貴的他買不起,就連首付都付不起。

今日陳懋遷的侄兒陳德財就帶著張斐、李四來到外城蔡河以西的宜男橋。

“這裏環境不錯啊!”

張斐站在院中張望著,這真是前有小庭院,後有小水榭,左右兩邊還各有一間客房,目測比許府還要大上一些,他不禁又向陳德財問道:“你確定這裏每月只要十二貫錢?”

這裏等於是在外城的西南角,雖然離汴河大街有段距離,但不管怎麽說,這裏好歹也是在城內,整個汴京都是寸土寸金啊!

陳德財點點頭道:“是的。這裏每月租金只要十二貫錢。”

李四怯怯道:“這裏是不是死過人?”

他這些天跟著張斐混跡於各大富豪之間,動不動就是幾百貫,如今已經不會被這十幾貫給嚇到,而古人又比較迷信,一般兇宅都非常便宜。

“沒有!沒有!”

陳德財趕忙道:“我怎敢將兇宅租給你們,二位初到汴京,可能有所不知,這蔡河以西,租金都比較便宜,若是在河東,那租金可就得漲上三四倍之多。”

如今他可不敢在張斐面前賣弄,真是畢恭畢敬啊!

張斐納悶道:“這是為什麽?”

陳德財道:“這都是因為武學是放在河西,而國子監、太學都是在河東,故此那邊租金非常昂貴,可不比汴河大街便宜多少。”

這北宋雖然重文輕武,但還是保留唐傳下來的武學。

“原來如此。”

張斐點了點頭。

這北宋重文輕武,那是眾所周知的事,也直接反應在房價上面,雖然同在外城,且僅一河之隔,但兩邊卻是天壤之別。

文人富人都住在河東,那邊就非常繁榮,高档的勾欄瓦舍,酒樓全都建在那邊,河西其實也很熱鬧,人也不少,但多半都是一些販夫走卒。

當然,這些販夫走卒,恰恰又能夠為對面的富人服務,獲得生計。

“就這裏了。”

張斐呵呵笑道。

他反倒是不喜與那些文人在一塊。

當日,雙方就回到牙行,正式簽訂租賃契約,雖然租金是十二貫,但由於牙行的高昂的傭金,以及需向朝廷繳納的稅,最終的數額達到了十五貫錢。

光租一間宅子,都得多出這些錢……

就這,北宋政府還窮得是叮當作響,在封建王朝,這北宋中央財政的赤字,那真是達到前無古人,後無……

可話說回來,北宋有很多方面是比較人性化的,不盡是負面的,比如說,朝廷規定立契五日之後,才開始算租金,換而言之,就是給你五天搬家的時間。

從這些細節可見,北宋其實一個高度商業化的社會,服務方面比較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