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雲山客中過(第2/4頁)

林罕道:“這孩子很明顯是打小習慣了什麽事都自己擔著,阿雅思是他親爹,可能還好一點,對咱們這些叔伯長輩,他到現在還小心翼翼客客氣氣的。這怎麽行?我得讓他知道,他現在有的是人疼愛。”

孟恩道:“他這麽多年的習慣和想法,你今天就算拉著他在這說上一整夜,也不會輕易改的。”

林罕道:“那——”

孟恩轉過頭來,看著林罕,說:“咱們當長輩的,總得實實在在做點什麽,才能像孩子證明這些啊。”

*

雖然獻王所講的霸道太子、醜臉侍衛和美麗皇子三人行的故事深深地震撼了齊弼,但因為劇情太過離奇,並沒有讓他完全相信。

於是又經過了幾天的調查,從各方的信息中,齊弼才終於確定了,蘭奕臻和蘭奕歡之間,絕對不止兄弟之情這麽簡單,這絕不可能是演的出來的。

他雖然看似冷靜,實際心中也是松了口氣。

對於這位太子的縝密心思和毒辣手段,齊弼也一直頗為忌憚,這麽多年下來,已經完全控制了正平帝,可遲遲未曾動手,正是因為忌憚蘭奕臻以及他身邊說集結的龐大勢力。

幸好啊,幸好他是對蘭奕歡動了真感情。

這簡直是天意成全,到目前為止,一切的計劃推進大體都在齊弼的掌握之中。

他透給蘭奕臻的消息多半都是真的。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大雍和東梁兩處同時擔任要職。

甚至有的時候,齊弼自己也難以分清,他到底是哪個國家的人了。

比起他出生於東梁王室,對大雍懷有深刻敵意的母親,齊弼的心中其實沒有那麽多的國仇家恨。

之所以選擇了繼承母親這一邊的復仇之路,與其說是因為耳濡目染的痛恨,倒不如說,他更加喜歡當一個東梁人的感覺。

齊弼一直覺得所謂皇室擺著他們那點威嚴的樣子十分可笑,畢竟當皇帝這件事,除了親手打下江山的開國之君,剩下的人都只是投對了胎就贏了一半,沒什麽值得欽佩的。

而對於他來說,他從小便聽母親背著父親對自己講了許多東梁的故事,聽到東梁初代的君主在達剌奪權失敗,又被兩國追殺,卻憑著一腔仇恨在夾縫中生存下來的時候,齊弼心中覺得十分興奮和向往。

其實他生來富貴,沒有缺吃少穿,為生計發愁,也沒有被人踐踏過尊嚴,郁不得志,就算他再沒有出息,也完全可以過上安逸的一生。

但是他總覺得還不夠。

一切都太過平淡和乏味。

當初他親眼見證了先帝未留遺詔就突然急病而亡,皇位空懸,正平帝這麽一個毫無資質的廢物在幾方勢力的較量中被推上了皇位,高高在上的天子,產生的也不過就是如此草率和輕易。

而像他這種真正有頭腦有才幹的人,卻只能在旁邊為他人做嫁衣。

所以,東梁發生的那些事,讓他十分感同身受,他理解那些反抗者,而東梁的建立,正好像是對達剌和大雍的嘲笑。

你們在那裏自命高貴,說什麽天命之子,反抗你們的人還不是就在眼皮底下,也讓你們無可奈何嗎?

什麽所謂的忠君愛國,都是些沒用的謊話,看看大雍都被治理成了什麽樣子,既然如此,何不能者居之?

所以,齊弼為了東梁做事,並非他真的像東梁人一樣,心心念念地想著對達剌和大雍復仇,而是他由此看到了自己平淡人生中的新方向,喜歡那種毀壞一切秩序的感覺。

於是,這麽多年,他一直靜靜蟄伏著,謀劃著。

這是一條很漫長但充滿期待感的路。

首先第一步,是他繼承了母親的安排,將自幼跟隨母親離開的小妹齊煙送進了宮。

因為正平帝在登基前就喜歡上了齊煙,更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對她完全沒有任何防備,齊煙長年在飲食中下了成癮的藥物,使得正平帝不得不為齊家所操控。

但這些還不夠,因為正平帝手中掌握的權力非常有限,不足以給齊弼想要的一切。

不過沒關系,他可以等,等著看那些皇子一個個地長大,只要稍加挑撥,他們自己就會相互殘殺。

更何況,他的手中還有另外一張王牌,就是他那實際上從未被調換過的可憐外甥。

調換,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更不需要。

因為蘭奕歡在出生不久之後,就睜開了眼睛。

但接生嬤嬤是齊弼招來的人,他授意對方粘住了蘭奕歡的眼皮,再假意稱孩子需要調換,以此讓齊貴妃相信了齊塒才是她的孩子,將自己的感情都投注在了齊塒的身上。

齊弼那時已經認出了阿雅思的身份,他這樣做,正是為了他日能伺機令齊塒混入達剌的王室而做鋪墊。

畢竟也是他的親生兒子,齊弼原本對齊塒寄予厚望,有心栽培,可無奈這孩子太不成器,最後也只能成為一步廢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