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何乘百漏船

我愛你。

——當這句話終於說出口的那一瞬間, 蘭奕臻感覺仿佛自己的心臟被硬生生地撕裂了,然後,他從中吐出了一塊血肉。

上一世愛的沉默隱忍而又絕望, 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蘭奕歡感到幸福, 最終,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所愛的人逐漸枯萎卻無能為力。

當時, 他心中想, 如果他能夠成為蘭奕歡需要的人就好了, 如果能再早一點, 給他更多更多的愛就好了。

今生不知是得償所願還是被造化戲弄, 他終於可以親手養大自己的愛人, 呵護他,撫慰他,心中感情有父親般的包容和占有欲,也有情人的纏綿與癡戀……

可是, 隨著蘭奕歡的長大, 他卻越來越絕望地發現,蘭奕歡終究不能屬於自己,自己不過是那個“之一”……

他恨“親人”二字, 卻又清醒地知道, 如果沒有這層關系, 他們甚至連如今的親密都不會有。

愛意更深一點, 心臟就又被撕裂一分, 直到, 此刻的爆發——甚至毀滅。

蘭奕歡徹底愣住了。

蘭奕臻那三個字, 說的他腦子裏嗡嗡作響,好像什麽都明白, 又好像什麽都不明白。

那一瞬間,蘭奕歡幾乎無法思考,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你說哪種愛?”

其實會問出這個問題的一瞬間,就已經說明了蘭奕歡其實明白了蘭奕臻的意思。

可他覺得匪夷所思,心中極為驚駭,這種驚駭之外,又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好像心中某一處迷迷糊糊的地方豁然開朗了。

一切都有了解釋,一切都原來如此。

可是,這簡直太可怕了。

蘭奕歡幹笑道:“二、二哥,你說什麽呢?我有點、不、不太明白。那個,我看咱們還是改天……”

蘭奕臻之前怕點明了一切連兄弟都做不成,總是不敢開口,可這時話已經說出來了,再也沒有回頭的余地,他就絕對不能允許蘭奕歡逃避了。

蘭奕臻一字一頓地說:“你不明白,我可以說的更清楚。就是這一種。”

說完之後,他就擡起蘭奕歡的下巴,吻了上去。

蘭奕歡頓時覺得一股灼熱而強勢的氣息包圍了自己。

兩人不是第一次親吻了,可是這一回,蘭奕臻卻沒有像上次那樣小心和拘謹,他不滿足於僅僅是肌膚相貼了,而是直接不太熟練地撬開了蘭奕歡的牙關,長驅直入。

當感到自己的口中多出來了什麽東西時,蘭奕歡整個人都被嚇住了,甚至忘記了反抗。

他和蘭奕臻相差了八歲。

在他最年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已經逐漸成年,逐漸強大起來的兄長,而蘭奕臻還來不及表露出衰老無力的狀態時,蘭奕歡就已經死去了。

因此,蘭奕臻在他的心目中,永遠都是強大的、可靠的、不會被違拗的,他像是保護在蘭奕歡周圍的一道堅實屏障。

可此時,這股強大的力量竟然反過來侵犯他,他該怎麽做呢?

那從小相伴,讓他熟悉信賴的氣息,此時很陌生地入侵了他的身體。

蘭奕臻壓抑的太久了,他這個吻甚至帶著某種恨恨的意味,可是又一點也沒弄傷蘭奕歡,蘭奕歡只是清晰地感受著他的掠奪。

那種感覺非常奇特。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幾乎要喘不過氣來,手腳也酸軟無力,震驚和不可置信讓他的心是抗拒的,可是對於兄長的習慣性信任,又讓他下意識地順從和承受。

蘭奕歡被蘭奕臻的力道逼的腰肢後仰,下巴也擡了起來,展露出脖頸修長脆弱的弧度。

混亂中,他終於顫抖著伸出手來,按住蘭奕臻的肩膀,想要把他推開。

但就在此時,蘭奕臻向前逼了一步,右膝跪在了蘭奕歡的雙腿之間,大掌則充滿掌控欲地扶著他的背,防止他逃離。

這糟糕的姿勢竟是分外熟悉,一瞬間,蘭奕歡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些雜亂的畫面。

昏黑的光線下顯得十分不清晰,但隱約能看出來,是兩道成年男子的身影,在那象征著皇權的寬大龍椅上糾纏在一起。

被困在椅子上的那個人,是他。

那個時候他也與此刻一樣,無力反抗,任人擺布。

蘭奕歡雙頰潮紅,額角上沁出了汗水。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前世絕對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

兩重疊加之間,此刻的現實中,蘭奕臻的動作顯得更加驚悚,終於,蘭奕歡勉強攢起力氣,一把將蘭奕臻給推開了。

“你瘋了嗎?!”

蘭奕歡咬著牙說道:“又是誰給你下藥了是不是!你看清楚了!”

“沒有,從來都沒有。”

蘭奕臻也厲聲說道:“你覺得我會在藥物的作用下控制不住自己輕薄於你嗎?上一世我跳進河水裏,那藥性便已經消失了!我這樣對你沒有任何其他的原因,就是我愛你,就是這種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