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鴻鵠再高舉(第2/5頁)
敬聞大師微笑著沖他們招手,又讓他們都快點回去領東西,這才走到蘭奕歡和韓直跟前,問道:“殿下和韓公子吃完飯啦?這裏的素齋還吃得慣嗎?”
一口也沒吃的蘭奕歡眼睛都不眨地說道:“很好吃。”
說完之後,他又道:“剛才那些人,都很景仰大師。”
敬聞大師笑著說:“他們都是附近村子裏的村民,最近村裏的井水受到了汙染,有不少人都生病了,我就給他們抓一些藥材治病。有的人家孩子太多了,吃不起飯,也會送到我這裏來,也算是一段緣分吧。”
蘭奕歡道:“大師真是好心。”
敬聞大師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心懷慈悲,才是在這世上能夠獲得快樂的根本,希望七殿下和韓公子以後也要懂得這個道理呀。”
蘭奕歡道:“嗯,記住了!”
敬聞大師道:“真是好孩子。”
然後他從衣袖裏摸出一把糖,悄悄給了韓直和蘭奕歡,笑眯眯地說道:“你們來這裏只能用素齋,委屈你們了,吃些糖吧。”
說完之後,敬聞大師就走了。
蘭奕歡對韓直說:“這些糖都給我行嗎?”
韓直痛快地點了點頭,蘭奕歡拿著糖回到自己的院子後,順手就都給扔進了河裏。
河水被濺起一陣波瀾,粼粼的波光映著蘭奕歡唇畔一抹冷笑。
老光頭,夠能裝的。
倒要看看你到底披了什麽皮。
他拍拍手,打開系統地圖,哼著小曲回了屋子。
*
最近,東宮的人都很不習慣。
因為蘭奕歡不在這裏住了。
雖然蘭奕歡統共來到東宮的日子也沒多久,但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宮裏有個小家夥跑來跑去的,不時在什麽地方鬧出點動靜,闖點小禍,再被太子給抓回去。
大家也習慣了太子臉上不時出現的笑容,以及宮中多出來的歡笑與熱鬧。
結果蘭奕歡一走,所有的一切好像都重新恢復了冷清,冰冷的宮殿莊嚴肅穆,卻沒有生機。
太子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連著幾日臉色都淡淡的,弄得滿宮的人大氣也不敢出。
他們好像已經過不了這樣的生活了。
幾乎所有人盼著七殿下祈福之後,趕緊回來,可是再急也沒用,要待夠四十九天,這才過去幾日而已。
還有……很長時間。
“啪”地一聲,一滴墨跡落在了面前的宣紙上。
蘭奕臻回過神來,將手中的毛筆擱下,但他寫了一半的信卻也廢了,他有些煩亂地將那張宣紙扯下來,隨手一團,扔在地上。
宣紙撤去,露出下面平滑的桌面,緊接著蘭奕臻怔了怔,俯身仔細看去,發現桌面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順著木質紋理刻了只小豬頭。
誰敢在他的桌子上這麽胡搞,想都不用多想,蘭奕臻一時間哭笑不得,不禁低低罵了一句:“調皮搗蛋的小混賬。”
罵完之後,他還是忍不住伸手,輕輕在小豬的臉上摸了摸,一時間,忽地五味陳雜,七情上心。
蘭奕臻緩緩地將身子靠在椅背上,心想,他不是個好哥哥。
或者說,他一開始甚至並沒有打算去當蘭奕歡的哥哥,他只是漫不經心地,像撿了只小動物一樣,隨便那麽養上一養,心裏盤算著怎麽打發了他。
而這回,那個擾亂他思緒,總讓他哭笑不得,給他添了很多麻煩事的小孩總算不在東宮了,生活重新恢復了平靜,蘭奕臻在心裏暗暗地問自己——
“你高興了吧?”
沒有,一點也沒有。
他只是在想,他那個黏人的、嬌氣的、瘦弱的小弟弟,在寺廟裏過得怎麽樣?
還會做噩夢嗎?齋飯吃得下去嗎?誦經祈福辛苦不辛苦?一個人睡會不會怕黑?
他不敢再細細琢磨下去,光是現在這麽一想,他就難受的好像心被挖下去一塊似的。
難受——他竟然也會為了誰而難受。
蘭奕臻出生就是儲君,十一歲便開始親政,素來殺伐果斷,心如鐵石,只因若是稍稍退讓心軟,便會被其他人吞的渣都不剩。
直到養了這個弟弟。
再也無法無堅不摧,身無軟肋了。
手臂上的傷疤又一次無事生非地疼了起來,蘭奕臻早已習慣了,反正雖然沒治好,倒也一直沒有惡化。
他從椅子上坐直了身體,不怎麽當回事地取過桌上的一塊冷玉,在傷口上鎮著。
蘭奕臻自己都說不上來,為什麽蘭奕歡去了護國寺之後他這麽焦灼和擔心。
可能是因為他不習慣蘭奕歡離開自己的視線吧。
可是,蘭奕臻的心裏老是對護國寺有種不明不白的惡感,隱隱就覺得,那裏是個危機四伏的地方。
蘭奕歡走後,他越想越是擔心。
或許是想的多了,但是如有萬一,這個代價他承擔不起。
蘭奕臻手指將玉往桌上一扣,發出了“嗒”地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