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有那麽一段時間裏, 奚昭感覺像是溺在了水中。

呼吸越發艱澀,意識也漸趨渙散。

她深知只要遊離出水面,就能得到片刻的輕松快意。但就在浮出水面的前一瞬, 周身的感覺陡然散去。

手還緊攥著軟枕, 奚昭卻緩睜開眼, 發懵地望著已然合攏的床簾。

人呢?

怎麽突然不見了。

也是這時, 床簾外傳來人聲——

“你在做什麽?”

僅聽音色, 似是薛秉舟。

但壓在其間的起伏不免大了些。

奚昭半眯著眼緩了會兒,忽然想起方才薛無赦好像進了門。

將薛秉舟揪出來後, 薛無赦怔了許久, 才勉強扯出聲音:“你在做什麽?”

與此同時, 他的視線遊移在那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上。

不光是唇, 他的鼻尖似也沁出薄汗般, 沾著點微潤的水意。

是接了吻嗎?

但何至於要像飲水般弄出那些古怪的吞咽聲響。

可他腦中一片空白, 又無其他合理的猜想。

薛秉舟似也還未回過神, 那迷離錯亂的眼神, 良久才緩緩聚焦。

“兄長?”他下意識往旁挪了步,嚴嚴實實地遮擋住床簾縫隙後,才嗓音嘶啞道, “何故擅闖進來?”

薛無赦本打算和平時那樣說幾句松快話。

頭中卻混沌不清,試了好幾回, 嘴角都僵硬難動。

到最後,他莫名蹦出一句:“你明明知道——”

一句話沒能說完, 他倆卻都心知肚明。

薛秉舟明明知道他會來這兒——

方才回無常殿後, 他在他面前提起過這件事, 說是有話忘了跟奚昭說,待會兒會來找她。

他分明知道。

可現下偏偏又站在此處, 問他緣何會闖進來。

薛秉舟垂下眼簾,卻道:“若兄長有話要與她說,還是白日裏來為好。”

薛無赦忽意識到什麽:“你是故意的?”

薛秉舟默然不語。

“為何?”薛無赦問。

薛秉舟看著他,正要說話,就覺背後有人踢了他一下。

他微怔,隨後再不管面前站著的兄長,轉過身。

挑開床簾後,他一膝跪在床沿,俯下了身。

“可要繼續?會施無聲訣。”薛秉舟啄吻了下奚昭的面頰,“——或是就此結束。”

奚昭這會兒正處在不上不下的境地裏,何物也不想管,便攥緊了他的胳膊。

薛秉舟會意,掐了個無聲訣後就又微躬了身。

那床簾被拉開,須臾又合攏。

快到薛無赦連裏頭是何情形都沒看清,周身就陷入了一片安靜。

他再聽不見絲毫動靜,思緒也在這長久的靜默中歸於冷靜。

頭腦是清醒了,可他仍想跟剛才那樣直接將人揪出來。

又覺荒謬。

秉舟與她言宣過心意,與她親近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而他能以什麽立場站在這兒,又憑何質問他。

可……可他都還在這兒,還沒走出這房門,秉舟怎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