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沒什麽, 聽見什麽聲響,估計是鳥。”奚昭神情自然地移回視線,只當沒看見旁邊的人。

“小寨主慣會想, 平白無故地給我安了羽翼。”薛無赦笑嘻嘻道, “接下來要我做什麽, 就地飛走麽?那可難, 能從這長椅上跳下去就已不得了了。”

奚昭莫名想笑, 又只能忍著。

忍了兩陣,她忽擡手遮住了太崖的眼睛。

眼前陡然陷入一片昏暗, 太崖稍偏過頭。

“昭昭?”

“你一人過來的嗎, 可有別人跟著?”奚昭問, 同時看向薛無赦, 對他做著口型, 讓他先走。

薛無赦心覺不對, 但眼下這情形又不好開口問。

問了也白搭, 她又不能說話。

況且還不能叫她知道他和薛秉舟去找過這蛇妖。

細思片刻, 他起身道:“我來就是想說,我查過無常簿,那元闕洲僅有個名姓, 並無其他,應當就是孟章龍君留下的一抹魂或是什麽氣息。將他馴為契靈, 沒什麽壞處。”

奚昭頷首。

薛無赦便一步躍下長椅,離開。

這處是座廢棄院子, 眼見著他走出月洞門, 奚昭才收回視線。

但過不久, 那月洞門後又走出道身影——薛無赦便站在門旁,遠遠望著他倆。

偏回頭後, 奚昭仰起頸,蜻蜓點水般親了他一下。

唇上陡然落來溫熱觸感,太崖稍怔。

他又俯了身,正欲問她,便被遮在眼睛上的手推得往後稍退。

奚昭道:“你那師父好大的脾氣,發現我後就說了一句話,還想要了我的命。若非是在識海裏,只怕早送了性命。”

“他行事向來不顧後果,也多欠思慮。”

奚昭道:“也是,要真能顧著後果,就不會讓月楚臨來抓我了——他為何要煉制什麽雙魂器靈,難不成還想在妖界稱王?”

天下妖族多,不過分成了兩派,分占赤烏和太陰,另加個多出惡妖的惡妖林。她先前找輿圖的時候就翻到過,先前有妖想占全這三地,不過都沒能成功。

眼睛被擋,太崖僅能聽見她的聲音。

雖聽得著,可因看不見她,並不能安下心。

他忍著那點若有若無的焦躁,說:“師尊對力量確有些執念——他傷了你?”

“是傷著了。”奚昭說,“他打傷我,我便打傷他的徒弟,合該這個道理。”

太崖聞言,輕笑出聲。

“嗯。”他問,“那要打何處?”

話音剛落,唇上便再度落來溫潤觸感。

那一點焦躁漸散,他含吻住她的唇,緩而慢地吮舐著。

眼前看不見,其他感官就變得越發敏感。摩挲的細微聲響俱都落入耳中,這下不光是嘴,連耳頸都覺酥麻難耐。

但不等他沉溺太久,舌上便傳來一陣刺痛——

咬了他一口後,奚昭往後退開。

“這便算得——”

話至一半,就又吞沒在那突來的吻上。

太崖欺近些許,有意加深這吻。捏著足踝的手也移至了身側,扶著她的腰。另一手則托在她後頸,使她再沒法兒退開。

奚昭這下才松開手,轉而摟住他的頸子。

待兩人的氣息都越發急促時,太崖退開些許,問她:“現下住在何處,方才那兒麽?”

“不是。”奚昭搖頭,“去那兒是有些事,暫住一晚罷了。”

太崖又落下細密的吻,尋著間隙說話。

“這會兒要回去麽?”他的嗓子啞了不少,絨毛草一般輕撓著她的耳朵,“用手,或是舔也行。”

奚昭被他說得心動,正要點頭,忽又想起什麽。

“現在不行。我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她頓了頓,“要不晚上吧。”

太崖應好。

兩人又親了會兒,奚昭便說有事要先走。走前順道給他指了路,讓他自個兒去找住處。

太崖與她恰好是兩個方向,從那月洞門離開了這荒棄宅子。

他剛從月洞門過,下一瞬,那門後就無聲走出道身影。

薛無赦站在門旁,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的背影,神情難以言說。

方才那幕仿佛還在眼前,揮散不去似的。

雖說一開始就知道他倆以前便認識,還關系匪淺。

但知道和親眼看見到底是兩碼事。

他嘴上道的是幸好,沒讓薛秉舟看見。

可看見那人抱著她,落下細密親吻時,心底的不快卻越發明顯,沉甸甸地壓著他。

盯著那背影,薛無赦收起哭喪杖。

一個也好,兩個也好,左右都跟擋在路上的石子兒一樣,幫秉舟挨個踢開就行了。

薛無赦收起哭喪杖,盤算著是該往他身上落些鬼氣,好叫他觸觸黴頭,還是就此了結了他。

思忖之下,他的視線落在旁邊的樹上。

眼神稍動,掛在那樹杈上的一截枝子就如箭矢般飛出,徑直刺向太崖身後。

眼見著快要逼近,那截樹枝卻陡然停滯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