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二合一)

他二人待的地兒離主街有些遠, 僅分得星點燈火,瞧何物都朦朧。

但因挨得太近,奚昭將月郤的面容看得分外清楚。

神情恍惚, 但又竭力盯著她, 眼神裏滾著妄將人吞沒的熱意。

掌在腰後的手也是。

泛燙, 火一樣灼燒著。

奚昭笑他:“方才不還說那兇狐是弄虛作假?現在又信了他的話。”

月郤將她箍得更緊, 有一陣沒一陣地蹭她的臉。

“綏綏……抱一會兒阿兄吧。”

奚昭分神瞟了眼他身後。

影綽燈火裏, 原打算往這兒走的那人瞧見他倆抱在一塊兒,頓時反應過來什麽, 調頭就往回走。

而更遠處的月楚臨仍望著這邊, 也不知是在瞧他們, 還是在看別的。

她低下腦袋, 一條胳膊圈在月郤頸上, 另一手則使勁兒把面具往下壓。

面具下沿磕在月郤頭上, 他含含糊糊地喊疼, 又蹭她的臉。

奚昭還是頭回瞧見他這樣, 又覺新奇,又覺好玩兒。

她捏了把他的臉,順便捏了捏那泛燙的耳朵, 低聲說:“月郤,你好像不大對勁。”

她探不出他的靈力, 卻莫名感受到他的生命力在漸漸消失,像是塊緩慢熄滅的炭火, 正迸出最後一點火星子。

月郤沒應聲, 只由著她捏, 臉貼著她的掌心。

他好像把勁兒全用在了抱她起來的那一下,很快就脫了力, 沒多久就將腦袋靠回肩上,低低喘著氣。

余光瞥見月楚臨他們走了,奚昭拍他的肩:“月郤,他們走了,可以放我下來了。”

月郤一動沒動,僅能聽見低促的呼吸聲。

“月郤?”奚昭又推他一把。

沒使多大勁兒,他卻跟紙片人似的,被那股力推得往後倒去,重重摔在地上,那惡鬼面具也碎成兩半。

他松了手,奚昭也險些摔倒。踉蹌兩步站穩後,她兩三步跑上前,蹲下身叫他:“月郤?月郤?”

可無論她怎麽喊怎麽拍,地上的人都沒反應。方才就燒紅的臉,這會兒更是變得滾燙,跟快熟了似的。再探脈搏,竟跳得又重又快。

該不會要死了吧?

猶疑之際,月郤腰上的封邪囊忽地一動。裏頭的惡狐突然開始劇烈掙紮,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沖出來。

她直接取下封邪囊,攥緊袋口,往地上摔了兩摔。動靜漸小,便又往上面貼了好幾道辟邪符。

幾道符一貼,最後一點細微聲響也沒了,她這才重新把封邪囊系了回去。

一番折騰下來,月郤還是沒醒。

奚昭本想將他拖回去,但他太重,路上又都是些細碎石子,不好走。她攥著領子拖了沒多遠,就累得直冒汗。

不行。

她就勢往地上一坐,捂著嘴咳嗽不止。

根本拖不動。

繼續耗下去,估計人得當場交代在這兒。

還是得找外援。

-

兩炷香後。

太崖掃了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月郤,又看向奚昭。眼底含笑,但瞧不出多少好意。

“所以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幫你把這人帶回去?”

奚昭誠實道:“我本來想去借輛板車,但在附近逛了圈沒有,而且就算能推他回去,也不好進府。”

太崖將手往袖裏一抄,卻道:“若我沒記錯,奚姑娘今日才給了我一耳光。打完人再叫他來幫忙,這算什麽道理?”

奚昭:“道君心寬,想來不會計較這些。”

現下只有他還算清楚她的處境,除了他也再沒更合適的人選了。

太崖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劃過她戴著的頸鏈,若有所思地停了一瞬,復又移開。

“是他帶你出來的?”他問。

奚昭點頭。

太崖往後一倚,懶懶靠在墻上,眼梢挑笑:“奚姑娘,這一樁莫不是也要替你瞞著。替你左瞞右瞞,不知情的還以為我與你才是故交,而非見遠。”

奚昭不想與他多費口舌,幹脆從懷裏取了些靈石出來,選擇最直接的交流方式:“自是不讓道君白幫忙。”

先前她也奇怪太崖為何時常將金銀掛在嘴邊。

他師徒二人,無論儀表還是氣度,都與太陰城裏的世族子弟沒什麽區別,甚而要更矜貴些,並不像是缺錢的樣子。

但來往久了,她才瞧出些端倪。

除了身上的玉飾寶器、華貴衣飾,他們再無多余的錢財,連靈石都拿不出多少。

活像在逃難。

太崖掃了眼她掌心中的靈石。

皆是上品。

這算什麽。

打了個巴掌再給顆糖?

他垂下眼簾,含笑拿過那些靈石。

“一如當日所言,奚姑娘若有事相求,金銀皆可。”他轉而走至月郤身邊,手作劍指搭在他額上,同時道,“我以為你會趁機離開。”

奚昭沒說話。

她其實也想過就此逃跑。

但她沒弄清月郤給她的琉璃球究竟是什麽,又為何能壓制住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