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3頁)

“賭你明天的體重。超過56公斤,就算你贏,我帶你去;沒有超過,就算我贏,你只能和辛南雨視頻。”段司宇說。

一周前他稱重時,還差一斤突破56,能否超過是個未知數,概率也未知。

但莫名的,當把選擇當作賭約,一切就像抓鬮,能成或否,只看未知的概率,而非努力時,反倒能緩解一絲焦慮。

“好。”顏煙答應,將選擇交給翌日的體重。

家中只有一間臥室,沒有客房。

第一晚,他們就得像原先那般,睡在一起。

顏煙要用的衣物,段司宇有提前讓人準備,照尺碼購入。

但準備歸準備,段司宇仍想看顏煙穿他的衣服,隨機拿出兩件,讓顏煙選。

一件是顏煙風格的薄衫,另一件是大尺碼的薄衛衣,明顯是段司宇常穿。心思昭然若揭。

顏煙擡手,想去拿薄衫。

指尖將觸時,段司宇抿了抿唇,雖保持無言,並不幹涉顏煙的選擇,但不悅顯而易見。

顏煙在心裏嘆氣,終是心軟,轉而選擇衛衣。

腹部的傷口已經掉痂,只剩下一道淺淡痕跡。

出浴室前,顏煙面朝鏡子,仔細看疤,考慮是否要去做消除。

並非怕醜愛美。

原因不過兩個,一是怕段司宇每次看了,都心疼難受;二是他並不想回憶起術後醜態畢露的恢復。

段司宇在門外催促:“洗好就出來,耽擱了會受涼。”

“好。”顏煙套上衛衣走出。

衛衣偏長偏大,套在顏煙身上,明顯不合身,客觀上也不算好看。

但段司宇依舊恍了神。

無論是隱現在領間的細頸,正因熱水蒸汽而發紅,還是被無奈挽起,搭在細腕間的袖口,代表著顏煙的心軟與縱容。

統統,都讓段司宇喉間發癢,想就此汗濕衛衣,重換一件。

然而如今,顏煙明顯無法承受性.事,醫生也建議,為保險起見,多養一兩個月再作考慮。

是他自作自受。

段司宇深呼吸,先側開視線,頭一次啞火,無法明目張膽。

怕壓到顏煙的腹部,段司宇沒執意抱著,陪人入睡,而是平躺,最簡單的十指相扣。

在醫院,顏煙聽會兒歌,勉強能夠入睡。

但今天,他遲遲無法入眠,無論記了多少次數,還是呼吸放松。

“睡不著?怎麽了?”指尖被握緊。

“我......”顏煙一頓,“我在想祛疤的事。”

以及力不從心的失落與焦慮。

段司宇眉頭微蹙,立刻翻身側躺,“你自己覺得醜?還是怕我嫌醜?”

顏煙欲言又止,因為他想祛疤,多只關於羞恥,關於他那無處安放的自尊心。

“不想說原因?”段司宇問。

“......嗯。”

“行,還有沒有別的事?讓你睡不著。”出乎意料,段司宇竟不追問。

顏煙微怔,不自覺側頭。

四目相接。

房間裏未開燈,光源只有月光與花園中的路燈。

視野過暗,暈開視物的輪廓,段司宇的眼睛竟少了分野性,平添如水的柔和。

顏煙閉了閉眼,細看,發現這並非光影造成的錯覺,而是段司宇,真的在用一種溫和眼神看他。

夜光,反而削弱溫柔。

“回神。”段司宇打個響指。

顏煙根本沒出神,只是舍不得移開視線,心裏發酸。

疏導記錄裏只有段司宇的過去,以及醫生的少數建議,顏煙本以為,嘗試去改變就是段司宇的極限。

但事實上,段司宇不止是嘗試,而是真的做到,付諸行動並成功。

而他,依然畏首畏尾。

顏煙主動湊近,將頭靠在寬厚的胸膛,悔過自白,“不是怕醜,是我不想回憶起恢復的過程,我覺得很......難堪。”

後腰搭上手臂,小心到似無重量。

“行,我會找人去安排,盡量不用激光。就算要祛,也等病情穩定,至少五年之後。”

段司宇輕易松口。

“好。”顏煙輕呼氣,焦慮有所緩解,為他頭一次主動承認難堪,在淩晨時終於入睡。

翌日稱體重前,段司宇做了讓步,允許顏煙吃過第一餐,再上稱查看結果。

56.1

只差一點,顏煙就輸,但若不是段司宇放水,他本也不會贏。

段司宇倒沒反悔,直接認下結果,用一天做出發準備,真開著車載顏煙去江寧。

每日行駛的總時長不超過三小時,重復上下高速,沿途休息散步,到計劃的酒店就停,入住休息,比住院時有趣得多。

夏日已至,越是往南走,日頭越盛。

他們到達江寧,已是一周之後。

十余年未回,在路牌上看見江寧的標識時,顏煙感到陌生的恍惚。

他終於回來。

不是作為一個“成功人士”。

而是作為一個病人,拖著孱弱的軀殼。

路過曾住的半山,祝焉幼時的臉驀然閃過腦海,顏煙搖了搖頭,不再多作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