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低燒持續幾天,不痛不癢,終於徹底退去。

燒一退,顏煙閑不住,得出門透氣,去躺海貝酒樓,段司宇則開著車,送顏煙過去,順便與陳章碰頭。

二樓的八間房已重新布置。

趁顏煙發燒這段時間,辛南雨重新設計過房間,定墻紙買材料,要批量做的,就建模發給工廠打樣,馬不停蹄開工。

趁著今日兩人出門,辛南雨見縫插針,正好消殺三樓的兩間房,抓緊時間,在兩人回來前結束改造。

車駛出車庫,路過西金餐廳,顏煙察覺,客流至少砍了三分之二,裏頭未坐滿,外頭也冷清。

出乎意料,段司宇的歪點子起效極快。

也不知是防騙宣傳起效,還是網上評價崩塌所造成。

“發放防騙傳單,你去哪找的人?”顏煙問。

段司宇答:“島民發的,陳章安排。”

“他們不怕被報復?”他以為會找鷺城區人。

“怕,但那又如何?如果有人砸店,直接報警,流氓全送進去刑拘,沒個幾年別想出來,店的損失由我負責。”

財大氣粗。

歪點子還多。

顏煙忽然理解,葉思危稱其祖宗的原因。

海貝酒樓倒和原先一樣,客流穩定,不多不少。

輪渡上一周的售票總量變化不大,說明客流分散到了其它店鋪,一家獨大的情況有所改善,市場生態趨於健康。

見兩人進來,上次接待的女人彎著眼,朝店裏其他人招手,“誒!恩人來了。”

聲音調高,剩下幾個員工一起圍過來,熱情地問:“想吃什麽?是不是清淡口,不辣少鹽,我們都記得的。”

熱情過甚。

顏煙有些局促,下意識往後退,後背撞到段司宇胸膛。

還未離身,段司宇先摟住他的肩膀,“不用,我們吃過了,叫陳章出來。”

說著,段司宇來開椅子,摟著他坐下,仍不松開手臂。

顏煙等待片刻,側身擡手,想推開對方。

段司宇卻睨他一眼,態度無謂,“朋友之間,摟一摟怎麽了?你那天不是說,要和平相處?”

......

他難得搬起石頭砸腳,早知如此,那時就不該加“朋友”一詞。

顏煙抿唇,深吸著氣點頭,任由段司宇將手搭在肩膀。

聽聞兩人到來,陳章迅速走出後廚,滿面高興,同段司宇聊近況。

忽然,陳章似想起了什麽,說:“顏先生,我這幾天找大家問過,也錄了視頻和文字記錄,回頭我發給你。”

“什麽視頻?”段司宇皺眉。

竟有事瞞他。

陳章解釋:“顏先生那晚過來,給了我一張問題表,叫我收集大夥被施暴的情況,發給他,能派上用場。”

段司宇眉梢一挑,問顏煙,“怎麽不告訴我?”

“你現在知道了,”顏煙平淡地說,“等我整理好,會發給你。”

面上勸他不要惹事。

卻在知道他想做什麽之後,私底下努力,盡力幫忙。

段司宇有一瞬心軟,胸口發悶,一時沉默。

片刻,調整好心情。

段司宇恢復一貫的高姿態,朝陳章吩咐,“‘南雨小窩’要招兩個人,做打掃清潔工作,工資按你的標準開,要做事麻利,沒有歪心思。”

“沒問題,我立刻安排,明天就讓人到您那裏試工。”

停留不久,兩人離開。

冬日到達尾聲,早春暖風挾著花香。

車窗降下,顏煙伏在窗前,朝外看,有些失神。

段司宇往旁一瞥,察覺顏煙靜得反常,他們之間仿佛有層厚玻璃,而對面那端,連空氣都郁結。

“在想什麽?”段司宇裝作隨口一問。

“沒想什麽。”

意料之中的回答。

主動問也得不到答案。

段司宇無聲嘆息,改為捉弄的語氣,“我們不是朋友麽?說好和平相處,你怎麽對朋友愛答不理?”

顏煙長呼一口氣,回頭,耐性解釋,“我在放空。”

還真未在想任何事。

“......嗯。”段司宇輕咳,不再開口打擾。

未直接回民宿,段司宇開到環島路上,繞島行駛,想讓顏煙多多透氣。

窗外視野開闊,海風吹進窗,似乎吹走一絲郁結。

顏煙望著海面,難得主動開口說話,“我一直覺得你很厲害。”

沒頭沒尾,含糊不明。

那是當然。

換別人來說,他會像這般回答,毫不猶豫。

但此時,這句話是由顏煙來說。

段司宇一頓,不置可否反問:“是麽?哪一方面?”

“每個方面。”

被顏煙誇贊,他至少該雀躍,但段司宇只覺得別扭。

好在,他一向相信直覺,換句話說,直覺就是他做每件事的驅動力。

所以段司宇很小心,試探,“比如?”

先是一瞬寂靜。

“你不會畏難,而且只要想做,就會去做,也從不失敗。”顏煙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