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說是軟禁好像也不太貼切,亞爾曼其實並沒有禁止他出門。

只是他們居住的洞穴位於峭壁之上,亞爾曼又把唯一的通道給砸穿了,他無法下去而已。

除此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他想不開,亞爾曼派了蟲守在門口。

沈朔對蟲族的等級不大了解,只能憑感覺推測出他們的級別很高,應當是從部落精銳中調過來的。

為了看著他,小狗還真是下血本了。

沈朔有心想和亞爾曼談談,然而亞爾曼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麽,整日不見人影。

如果不是每天早上醒來時身邊的余溫未曾散去,沈朔都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回來過。

沈朔倒是想抓他,然而最近不知怎麽的,每每不到夜深,他便不可控制的沉沉睡去。

一轉眼就是大半個月過去,烏斯埡平原的冬季終於臨近尾聲。

“閣下,早。”

溫格笑著同他問好。

在這段徹底與世隔絕的時間裏,唯一還能陪他說說話的人就只有溫格了,夏德偶爾也會來,不過他事務繁忙,總也待不了多久。

好在沈朔本身就是喜靜的人,不然肯定會憋出病來。

溫格許是剛看診回來,外衣帽檐上覆著一層雪。

沈朔知道他要來,早早煮了茶候著:“暖暖身子,今天很冷。”

“是的,最近氣溫降的厲害……”溫格將身上的雪花抖落幹凈,這才伸手接過,“多謝閣下。”

“您今天感覺怎麽樣?”

沈朔語氣淡淡:“還好。”

溫格替他檢查了一下,發現雄蟲的身體雖然總體在走下坡路,但目前還在可控範圍內。

“蟲神保佑,情況暫時還好。”

這麽說著,溫格的神色卻並沒有松快下來,大概是因為結局可知,所以情況好的時候就擔心是回光返照,不好的時候又怕自己無能為力,整個人糾結的很。

溫格一邊收拾藥箱,一邊不放心地叮囑:“雖然情況還可以,但平時還是要多多注意,切忌不要憂思過重,也不要著涼。”

沈朔點頭稱好,隨後問道:“你們在新的藥裏摻了什麽?”

溫格動作一頓,似乎料到早有這麽一天,悄無聲息地嘆了口氣:“您指的是什麽?”

沈朔望向沸騰的藥爐,意味不明地道:“這些天,我總是睡的很沉,但醒來後精神卻不錯。”

當一個人的生命走到盡頭時,身體也會相對應做出反應。

除去動作和思緒變得遲緩,為了節約生命能量,有時還會陷入昏迷或者睡眠狀態。

沈朔之前也以為是自己的時間到了,畢竟這和之前那次瀕死前的征兆差不多。

然而一連數十天,他睡歸睡,精神半點沒受影響,身體也不如行將就木時那樣無力沉重。

沈朔就是再遲鈍也能意識到,大概是亞爾曼在背後做了什麽。

小狗抓不到,也只能問問溫格。

溫格還想再掙紮一下:“……只是一些安神的藥物。”

沈朔安靜的注視著他,過了片刻,沒接他的話茬,反問道:“他去做了什麽危險的事?”

用的是問句,語氣卻篤定。

“我的身體我知道,一般的藥物是沒有作用的。”

更何況是在他的生命盡頭,積重難返的情況下。

“所以……”沈朔想到什麽,“是去找魂草了?”

溫格:“……”

這可不是他說的,是沈朔自己猜出來的。

不等溫格回答,沈朔又問:“受傷了沒有?”

沈朔看著他,一雙墨玉似的眼睛幽幽的,看不出喜怒。

溫格頭都大了,這兩口子換著人讓他保密,偏偏一個個心眼子又多,都不是好糊弄的,硬著頭皮說:“一點點,您放心,沒有大礙。”

“去了幾次?”

溫格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了:“每天都去。”

魂草離開了原來的生長地之後最多一天就會枯死,藥效也會大打折扣,對沈朔幾乎沒有作用,亞爾曼只好每天往返於部落與深淵峽谷之間。

溫格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培植的赤蘭花又死掉了,所以……沒辦法。”

沈朔沉默了一會兒,問:“他還沒有放棄嗎?”

溫格對此也很苦惱:“是的……很抱歉,我們勸不動他。”

沈朔表示理解,畢竟小狗現在連自己的話都不聽,非要到他自己撞的頭破血流才會回來。

“他不會成功的。”

這個世界有著原始的信仰,但並非怪力亂神。

所謂禁術,並是非超自然的一種力量,只是一種習性奇特的植物而已。

那種曾經在沈朔夢裏出現過的赤色妖異花朵,蟲族給它命名為赤蘭花,是以一種血液為食的寄生植物。

蟲族先祖在死去的巨獸心臟中發現了它,發現只要用足夠的獻血澆灌,等它度過幼苗期,就可以離開土壤,寄生在動物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