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開宴(第3/5頁)
他們只有五百人,不能像常規攻城戰那樣圍攻,只能智取。任遙想了想,說:“派一隊先鋒爬上城墻,殺掉瞭望台的人,開城門;其余人做好偽裝,悄悄靠近城墻,一打開城門就沖進去。”
將領們面面相覷,戰術沒問題,但問題在於,誰去開城門呢?
任遙和李華章配合是秘密,所以現在除了任遙,其余人並不知道李華章會派人在城墻裏接應。其他人理所當然覺得他們得爬上城墻,殺掉城樓上的人,再沖下城樓,穿過敵人的陣列開城門。可以預見,這是一條用血夯出來的路,稍有不慎就要丟命,而功勞卻是後面人的。
憑什麽?
眾人沉默,無聲勝過有聲。任遙意識到其他人的態度,狠狠皺眉,正要說什麽,一道聲音冷不丁從旁邊插入:“大將軍,我願請命。”
副將們回頭,意外看到這個不要命的愣頭青竟然是江陵。他們當然認識這個人,江安侯的兒子,太平公主的心腹,只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輪到韋家人掌權,昔日威風凜凜的太平公主也得低頭認慫,何況太平公主的附庸家族呢?江家失勢,江陵也跟著被冷落,只不過人家終究是世子,羽林軍眾人也不敢太得罪,依然以禮相待,就當羽林軍裏養了個閑人。
江陵原本也安然過著他的閑人日子,但前段時間他不知道發什麽失心瘋,非要跟著隊伍一起來均州。羽林軍眾人以為他是來混功勞,見上面人沒說什麽,他們便也默認了。但現在這位惹不得的侯二代又在抽風,說要帶先遣隊攻城門?
開什麽玩笑,軍隊中也有人情世故,這種危險任務一般都是無權無勢、背後無人的寒門兵卒去,哪有世子爺身先士卒的?副將們齊齊沉默,心照不宣將得罪人的話交給任遙說。任遙在看到江陵的時候就皺著眉,此刻實在忍無可忍,斥道:“你在做什麽?回去,服從命令。”
江陵垂下眼睛,身體卻不肯動,犟道:“遵命,但我還是要說,我願意當先鋒,替大部隊開城門。反正大將軍總要派人去,為何我不行?”
其他副將雖然不懂江陵為什麽這麽做,但有人願意送死,他們求之不得。一個人說道:“任將軍,江世子說得也有道理。他在羽林軍已久,熟悉人手,弓馬嫻熟,由他帶人去,在合適不過。”
他弓馬嫻熟個屁!任遙心裏罵了一句,但當著眾人的面,江陵那個傻子犟著脖子不肯改口,任遙也不好包庇,只能再一次暗示:“江世子,你可是有爵位在身的人,你當真想清楚了?”
江陵聽到她像別人一樣叫他江世子,心裏苦笑,哪怕他進入羽林軍已經三年了。他垂下眼睫,目光苦澀而平淡:“我再清楚不過。”
江陵死不悔改,當著眾人的面,任遙能說什麽,只能無奈同意。正如他所說,他已經在羽林軍三年了,得到軍令後,江陵回去沒多久就召集齊一隊人。他們一行人趁著夜色掩護,像一陣風一樣穿過平原,貼到城墻根。
同行的龔勇氣不過,憤憤道:“任將軍真是忘恩負義,早些年江頭兒那麽照顧她,如今她找到靠山就背信棄義,讓江頭兒來當炮灰。仔細論起來,江頭兒的官銜還比她高呢,要不是她諂媚皇後,輪得到她發號施令?”
“住嘴。”江陵小心看了眼上方,冷了臉道,“是我主動請命的,和任將軍無關,任將軍只是秉公辦事而已。還有,不得妄議朝事,要是出了事,我可保不住你們。”
龔勇哪裏不知如今世道變了,韋家人的閑話說不得,但他就是氣不過:“別人就不說了,任遙她憑什麽?她剛進羽林軍的時候,連個屁都算不上,是你特意找人和她換班,背地裏教訓想占她便宜的人。你為她得罪了那麽多人,如今她抱上大腿就和你裝不認識,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
“夠了。”江陵素來大大咧咧,完全沒有小侯爺的架勢,如今他徹底冷了臉,眼中的光像要殺人一樣,龔勇不由脊背發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原來江陵不像他表現的那樣混不吝,他也有冷酷的時候,只不過以前他不願意被人發現。但剛才龔勇的話,徹底觸怒了江陵。
江陵刀片一樣的目光刮過眾人,被他看到的人不由自主低頭。江陵冷冷道:“我說過,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和任何人無關。龔勇,回去後領四十軍棍,再妄議任將軍,別怪我不留情面,以軍法論處。”
其中一個士兵看不過去,道:“江頭兒,你罰的未免太重了,龔勇也是替你打抱不平。”
“如果你們認我是頭兒,就要真心擁護他,你們對我可以沒大沒小,但一定要尊敬她。”江陵說到後半截,語氣不受控變軟,像此刻懸在曠野上的月亮一樣,纏綿又悲傷,“她是女子,僅在全是男人的官場裏立足就很不容易了,有些時候,她也沒得選。她已經做到她能力範圍內的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