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玄梟(第3/4頁)
明華裳沉默,她只在兩個地方表露過犯罪畫像,一個是和明華章,一個是在抓捕兇手那天,她隨口說了兩句讓他們去哪裏搜查證據。明華章不會出賣她,那就是搜證據那天被人聽到了。
那天人那麽多,她以為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真是大意,明華裳簡直恨不得穿越到過去捂死自己的嘴,沒事多嘴什麽,現在好了,給自己惹來麻煩了。
明華裳小心翼翼解釋:“是我狂妄,在命案裏指手畫腳。我只是覺得,那個兇手又是殺人又是挖眼,肯定是個兇殘、自大又自卑的性子,這才胡亂猜的。我錯了,以後再不敢拿這種事做兒戲,還請大人高擡貴手,饒了小女這次吧。”
明華裳解釋時,黑衣男子默不作聲盯著她。茶壺發出沸響,熱氣咕嘟咕嘟從壺嘴裏逸出。
花費這麽多道手續才煮好的茶,如果水沸久了,茶就老了。但男子沒動,明華裳也沒動。
明華裳越來越忐忑,不由審度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哪裏說錯了。男子看了她半晌,緩緩開口道:“兇殘、自大又自卑,你對他還真是了解。”
明華裳怔了下,馬上反應過來,他以為她是兇手的同夥!
明華裳冷汗瞬間就落下來了,是啊,除了明華章,正常人誰會相信她玄而又玄的心理畫像說法?他們只會覺得,一個沒見過兇手卻能準確描述出對方房間擺設的人,定是知情人。
明華裳冤枉極了,也顧不得明華章的警告了,趕緊將整件事全盤托出:“大人,您明察,我不過一個小女子,連書都念不利索,怎麽敢摻和這種事?我對他有猜測,乃是因為他留下的痕跡。”
明華裳將那夜對明華章說的話刪減一下,又說給了對面的男子。
紫砂壺鳴叫了太久,水已經從壺嘴、壺蓋中溢出,但男子仿佛忘了他心愛的陽羨茶,完全不理,任由茶水浪費。明華裳一邊瞥茶壺一邊說話,默默往後挪了挪。
許久後,水都將爐子澆熄了,男子才終於開口道:“你此言當真?”
明華裳自暴自棄道:“當真。”
男子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道:“有意思,你倒比我想象中還要驚喜。”
明華裳覺得這話不太對勁,問:“您的意思是……”
男子彈了彈衣袖,從中拿出一塊玄鐵令牌,放到她面前。明華裳表情都愣住了:“這是……”
男子正容,一改先前的閑適姿態,目光湛湛逼人:“本官乃玄梟衛忠武將軍韓某,緝查百官,效命天子。你雖然有些憊懶,但也不失為一塊可造之材,你可願意加入玄梟衛。”
明華裳低頭,看了看黑色鐵牌上冰冷兇狠的梟首雕像,再想想自己,只覺得氣都不會喘了。
她書讀得少,但她記得,朝中並沒有玄梟衛這個番號吧?這是什麽意思,讓她當內奸監視鎮國公府?
這不是女皇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她剛奪來帝位的時候,幾乎血洗朝堂,大興酷吏舉報之風。她在宮門外設立銅匭,鼓勵民告官、官告官。
後來在群臣的勸告下,女皇取消酷吏,告密用的銅匭也漸漸沒落了。
今日之前,明華裳一直以為女皇的恐怖統治已經結束了,沒想到,那群監察百官、無所不為的酷吏只不過從明面上轉到了地下,還換了一個新的名字——玄梟衛。
無論怎麽說,這都是特務機構,見不得光的存在。明華裳不願意沾染這些麻煩,婉拒道:“韓將軍,我……我腦子不好,反應慢,身體還弱,多跑兩步路都能要我的命。我加入貴司,恐怕會拖累貴司的名聲。”
韓頡看起來完全不在意,說道:“這有何難,新兵都是如此,練一練就好了。”
明華裳還要再找借口,韓頡看穿她的意圖,擡手止住她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你聽我說完,再決定也不遲。你可知金牛衛?”
明華裳慢慢點頭:“知道。”
天子親兵,女皇的心腹,進入後就能時不時在女皇面前刷臉,堪稱升官捷徑,勛貴子弟都擠破頭想進。
韓頡道:“實際上,女皇的親兵有兩支,金牛衛在明,玄梟衛在暗,做一些金牛衛不方便出手的事情。只要你做得好,得到女皇賞識,你的父兄、家族,都會因你而獲榮。”
明華裳一直不為所動,直到聽到最後一句,她突然頓住了。
她是偶然落入喜鵲窩的鳩鳥,她占了真千金的榮華富貴、父兄親人,雖然這不是明華裳所願,但她事實上就是欠了鎮國公府恩情。她一介普通人,沒錢沒才,和明家談回報簡直是貽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