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蒸汽機車(二)(第2/4頁)
就算畜力,不也要吃喝嗎,這也沒什麽要緊的。
再比如,用煤。
杜宇威笑道:“我大祿富有四海,這也不算什麽。”
沒辦法,家大業大,不缺!
“下官倒有個想法,”秦放鶴朝杜宇威行了一禮,試探著向天元帝提了點建議,“並非微臣危言聳聽,也非王婆賣瓜,此物一旦正式投入使用,必然引來各方覬覦。我朝守得住十年,恐怕也守不住二十年、三十年,待到那時,各國紛紛效仿,煤炭也勢必稀缺,所以國內的,能省著點用還是省著點。”
趁現在便宜,多囤點,就算以後自家用不完,高價轉賣他國也穩賺不賠嘛!
杜宇威一聽,倒也有理。
“言之有理,說起來,我水軍和使團不是在高麗、倭國探到不少煤礦?海船運過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胡靖也來了興致,“不錯,還有鐵礦,不用來造炮、造車可惜了!”
秦放鶴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越是身居高位者越精明,偏偏他們手中還有足夠的權力,只要讓他們窺見一點可能性……拿來吧你!
天元帝就看著秦放鶴笑,眼中充滿肯定的戲謔,“你小子……”
合著這些年一個個主意都是連串的。
秦放鶴笑得靦腆,“陛下過獎。”
杜宇威和胡靖發出善意的笑,又對董春戲謔道:“閣老後繼有人呐!”
別的不提,單這份睜眼說瞎話的不要臉的勁兒吧,就夠別家小輩追幾年的了。
董春呵呵幾聲,算是默認了。
說老實話,外頭看內閣是一體,可實際上內部也是大小分歧不斷,眼下是近期少有的和諧。
秦放鶴看了,也是感慨。
所以說,為什麽那些強盜國家喜歡對外劫掠?因為確實能緩解國內矛盾,增進團結統一。
經費緊張,秦放鶴和高程這邊就造了一個車頭,鐵軌則是個圓環,省的調頭了。
一圈下來,天元帝意猶未盡,半句下車的話也不提,前頭也只好加水加煤,繼續燒。
“這軌道皆為鐵鑄,”天元帝探頭看著遠處蔓延的鐵軌,有些擔憂,“只怕是個隱患。”
說不得就有偷的。
秦放鶴神色平靜,一張嘴,卻比外頭初冬的寒風還要淩冽,“沿途要有人每日巡視,每條鐵軌上皆打編號,盜竊者殺無赦,家人連坐,包庇者同罪,所在地方官也要受罰。”
民也好,叛國者也罷,都是非常矛盾復雜的個體。
他們可以怯懦如鼠,也可能狗膽包天。
懲罰過輕,便會屢禁不止,效仿者群起,損耗鐵軌事小,延誤軍機事大,等同叛國。
所以初次問世,必須要用重典、動極刑,讓所有人知道怕,不敢以身試法。
這個時代的科技相對滯後,更不夠普及,就算有人冒死盜竊鐵軌,也必須求助於高級鐵匠,而能融鐵軌的匠人,都在朝廷備案……瞞不住。
在場所有人聽了,都覺得很合理。
在這個時代,人命本就不值錢。
與國家大事相比,更微不足道。
接下來,天元帝和杜宇威等人又問了許多細節,董春則跟胡靖低聲交談,說些日後的事。
“你說海船也能用此物?”天元帝的眼睛都在發光。
時下出海為何艱難?一則波濤洶湧,二則動力不足,非順風順水不可行。
但若有此物借力,季節限制就將無限縮小。
秦放鶴點頭,“一通百通,想來不是什麽難事。有了這個,再遠也可一試。”
見天元帝沒有反對,秦放鶴順勢道:“只是水陸有別,另需人手……”
此言一出,車廂內所有的談話聲就都奇跡般地消失了。
海船,還能有誰?
天元帝看了他一眼,“非他不可?”
這個“他”,自然是說盧實。
秦放鶴不躲不閃,“非他不可。”
趕鴨子上架已經夠過分的了,你實在不能再強迫幾只旱鴨子下海遊泳。
天元帝又看了他一會兒,方收回視線。
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此事由秦放鶴提起,說服力和可靠性不言而喻。
但是對盧實,天元帝的態度非常復雜。
既希望他別那麽快倒,又希望他別起來,又非常惋惜他的才華,可謂又愛又恨。
“此事朕自有打算。”天元帝擺擺手,意思是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是。”
秦放鶴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官場上的許多事,本來就沒有數學題那樣清晰明了的答案,不問就是問。
在場這些人之中,天元帝的野望遠比所有人都大,因為任何一位君主都拒絕不了“開疆辟土”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