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課業繁重(一)(第4/6頁)
眼見秦放鶴並未說謊,題目答得有板有眼,其中不乏見解獨到之處,朱先生神色略略緩和了些。
只語氣仍舊不軟乎,風幹老臉上面皮抖動,“這也罷了,只不許遲到早退,也不許懈怠,我時時要抽查的。”
能得到這樣的準許,秦放鶴已然心滿意足,當地一揖到地,鄭重道謝,“先生用心良苦,學生自然明白,必謹遵教誨。”
倒還乖覺。
朱先生這才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勉為其難的哼,轉身朝山長拱拱手,大步流星去了。
洗得微微泛白的袍子在他身後圓潤鼓起,飛揚的邊角,像振翅欲飛的蟬。
秦放鶴又向山長行禮道謝,對方笑得十分慈祥,“朱先生為人雖有些古板,話也不大中聽,但心是好的。”
秦放鶴道:“先生教誨的是,學生心裏也明白,日後自然尊師重道。”
其實似朱先生這般願意讓步的先生,已經算不上固執了,原本他還以為會有一場硬仗。
山長打量秦放鶴幾眼,滿意地點點頭,放他去了。
秦放鶴出來時,孔姿清已經在外面樹蔭下著了,也不知來了多久。
而剛與他擦肩而過的朱先生的背影,似乎越發氣鼓鼓,小老頭兒走起來都一跳一跳的。
夏末的蟬叫得聲嘶力竭,仿佛已經預知到死期將至,在路邊樹上拼了命地燃盡最後一點光華,震耳欲聾。
對他來找山長一事,孔姿清好像半點都不驚訝。
“辦好了?”
“辦好了!”秦放鶴笑起來,一身輕松。
兩人並肩往回走,邊走邊說些雜談:
“我那裏有幾本好書,日後朱先生的課上,你可以讀一讀。”
“……”
優秀學生代表公然慫恿我課上開小差。
他就知道,之前孔姿清肯定也跟朱先生對著幹過!
山長背著手,立在窗邊,看著兩個少年漸行漸遠,地上影子拉出長長一片,臉上滿是欣慰。
秀才和秀才也不一樣,或年少成名,如日升之光;或垂垂老矣,如西落斜陽。
誰不喜歡少年天才呢?
真不錯。
傍晚下課回到宿舍放書,再往食堂走時,秦放鶴迎面碰上隔壁的牛士才和郭騰。
前者似乎想與後者搭話,後者卻神色不虞,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知聽沒聽見,半點反應也無。
走近了,郭騰也看見了他。
二人素來不睦,近在咫尺也不出聲,活像看見路邊的臭狗屎,避之不及。
倒是牛士才夾在中間頗為尷尬,誰也不想得罪,幹笑著對秦放鶴頷首示意,緊跟著郭騰進了房間。
見狀,秦放鶴搖了搖頭。
看樣子,牛士才的日子也不好過……也不知一月之期滿後,有多少人會要求換宿舍。
晚飯時,齊振業叫苦不叠。
“……也不額外多掙錢,那些先生忒用心……”
原先單獨請了先生在家教時,齊振業還能隔三岔五找各種借口偷懶。如今倒好,上有山長、教師,下有同窗同學,都在相互督促!
莫說偷懶,但凡他的進度稍慢些,齊振業竟會感覺到慚愧!
慚愧!
這種心情竟然會出現在自己身上,齊少爺感到空前震驚。
孔姿清斜了他一眼,涼颼颼道:“哦,難為你還有良知。”
簡直可歌可泣可喜可賀。
齊振業:“……”
信不信餓把這碗鹹湯潑在你那張白嫩小臉蛋兒上?
如此貓狗大戰般的現場,秦放鶴已然見怪不怪,木著臉喝了半碗鹹湯,發出由衷感慨:“真難喝啊!”
午飯還行,可晚飯這都什麽玩意兒?
刷鍋水吧?!
難怪允許學生自掏腰包開小灶,就這種夥食天天吃,誰也受不了啊!
不遠處一位前輩笑呵呵道:“可不是難喝?中午炒菜的鍋底兌水煮的!”
秦放鶴:“……”
合著真是刷鍋水!
幸虧我吃住不花錢!
他忽然想起什麽,扭頭看向孔姿清,滿面震驚地看著他面不改色將湯喝光。
你還真好養活啊!
正想著,孔姿清用完飯,動作優雅地用帕子擦了擦嘴,然後面無表情地“嘔~”
齊振業:“……”
秦放鶴:“……”
家裏也不是沒有那個條件,倒也不必這般吃苦耐勞。
做學問的課程每天都有,但騎射卻是錯開的,一天騎一天射,保證身體能得到充分休息。
這兩樣秦放鶴都沒什麽基礎,難免鄭重。
都說窮文富武,這話實在不錯。
弓、箭、靶場,馬、鞍具、騎裝等等,看得見的少則數十兩,多則幾百上千兩,都是白花花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