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4/10頁)

“那……那薛家那位薛公子,就是馬上要尚西河公主的那位,算不算外人?”馮虎小心翼翼地道。

吳震一句“不算”本來沖口就要出來,突然又收了回來。他回頭問馮虎道:“他什麽時候來過的?”

“就是下午啊,跟西河公主一起來找過你,好像是有什麽事想對你說。”馮虎道,“我去說了,你不在,他們兩位略坐了一坐,等了一陣就走了。”

吳震沉默半日,揮了揮手,道:“擡下去吧,叫仵作看看。細查一下,這針上喂的是什麽毒。”

等馮虎著人擡了屍首下去,吳震背著雙手,在那間狹小的屋子裏面,一圈又一圈地走來走去。嘴裏喃喃道:“薛無憂?他……?薛氏?……薛延?……”

馮虎去了不多時,又回來道:“吳大人,有個叫王櫟的,說要見你,還說是你吩咐的。”

吳震正想得出神,不耐煩地一揮手道:“沒看見我正在忙麽!”忽然一楞,道,“誰?王櫟?快讓他進來!”

那名叫王櫟的工匠進來之時,頗為局促。見了吳震,忙見禮道:“吳大人……”

吳震手一揮,道:“你既來見我,想必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吧?快說,究竟是什麽,讓你那日覺得不對?”

“吳大人,我是靈巖石窟的畫匠頭兒。”王櫟道,“那窟裏面的功德主畫像雖不是我親自畫的,但也是我描的圖樣,一直都盯著的,熟得很。裏面的畫像都是從上到下一排排上色的,也就是說最下面的還並沒有把顏色上好。但是……”

吳震道:“你倒是說啊!”

“但那晚進去的時候,雖是匆匆一瞥,不敢多看,卻覺得好像有個本來不該上了顏色的地方,被上了色。”王櫟滿面疑惑地道,“是披在外面的紅色長風帽,很長,都垂到腿上了。我明明記得是還沒開始上色的,可我看到的時候,都上了一小半色了。”

吳震聽得稀裏糊塗,拿了蔣少遊畫的那畫,攤開放在王櫟面前,問道:“你看看,是哪裏被上了色?”

王櫟看了一眼,道:“蔣先生畫的吧?一看就知道。他只畫了最上面的,下面的並沒有畫。”

吳震找了朱筆遞給他,道:“你大致畫畫,指個地方也好。”

見王櫟拿了朱筆去畫,吳震又問道,“現在還能看到你說的麽?”

“不能了,吳大人。”王櫟苦笑道,“出事後洞窟一直有禁軍看守,不讓我們進去。後來叫我們進去修補,偏又遇上地動,那一塊正好震沒了。”

吳震跌足,叫道:“你怎的不早些想起來!”

“這,吳大人,我也是這一兩日間進去修補,重繪千佛,突然才記起來的。”王櫟道,“我一想到,就立刻過來稟告你了,還怕半夜來見,被趕出去呢。”

吳震也不再說,見王櫟已經畫完,卻是在功德主畫像最下面的那一排上面。對著看了半日,道:“這上的色,毫無章法啊。”

王櫟道:“誰說不是呢?就一大堆顏色給堆了上去,簡直不是畫的,就是用朱砂給潑上去的,也不知是誰,這麽大的膽子!”

他此話一出,吳震便楞了一下,楞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只笑得廷尉眾人都進來了,也不知道吳震哪根筋搭錯了。王櫟更是不知所措,吳震笑了半日,揮手道:“沒事,沒事!我就是笑自己蠢罷了!”

見王櫟還呆在那裏,吳震笑道:“這回真是多謝你了,你這法眼如炬,若不是你,我還想不到這一層。”說罷叫人道,“來,你們二人送這位王先生回去。”

王櫟忙道:“不敢,不敢,我自己回去便是。”

吳震卻道:“一定要送,這大半夜的,實在是辛苦你了。”

見吳震堅持,王櫟不敢再說,只得喏喏告退。吳震又叫住馮虎,道:“送這王先生回去靈巖石窟,記得把動靜搞大點兒,一定要讓人看到是廷尉寺的人跟他一道回去的。”

馮虎奇道:“大人,這是為何?”

“我手下真是一群廢物!”吳震瞪了馮虎一眼道,“若是所有人都看到他已經來過廷尉了,那末他知道什麽事,我們必然也一清二楚了,也就沒必要殺王櫟滅口了,豈不是多此一舉,白白冒險!”

馮虎想了片刻,點頭道:“大人思慮周全!不過……不過……”

吳震道:“不過什麽?”

“大人,那豈不是會來我們廷尉寺殺人滅口了?”馮虎小聲地道,“我們知道了王櫟要說的事啊!雖說我其實並不知道……”

吳震險些被他氣死,怒道:“那他們是打算血洗我廷尉寺,雞犬不留了?我升了廷尉卿,你們也跟著沾了光,也是五品了,好歹也學著長進點,別丟我的臉!”

馮虎忙道:“是,是,吳頭兒,你別生氣。”又道,“啊,又叫錯了,吳大人,你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