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裴明淮笑道:“方墨林,果然是你。”

“你……你不是死了麽?”吳震初次見著這般鬼臉,比不得裴明淮已“看慣了”,一時間驚駭難言。

方墨林雖是一張羅刹鬼臉,仍可看到他嘴唇微微揚起,似乎是在笑的模樣。他的聲音雖刻意壓低了些,但仍然十分悅耳,這還是裴明淮初次聽到。“你看到的只是一具無頭屍身,又怎能證明他是方墨林呢?”

吳震更是驚駭莫名,對裴明淮道:“你不是跟我說,方墨林是個啞巴?”

裴明淮淡淡一笑,道:“他本來就不是方墨林。”

吳震沉聲道:“這人究竟是誰?”

“方墨林”一雙眼睛十分靈動,光芒四射,此時瞟了下裴明淮,聲音裏隱隱含了笑意。“他似乎都知道,讓他說吧。”

裴明淮又笑了一笑。“以你身手,在九宮會必居高位,你定是日奇、月奇、星奇中的一個,星奇傳聞是個女子,你是日奇還是月奇?”

“方墨林”笑道:“這我可不能告訴你。不過,英揚應該已經告訴你了,給他留書信的是辛儀。”

裴明淮沉吟道:“留信的是辛儀,但是來的不止辛儀,你的地位在辛儀之上,看來九宮會對這筆財寶,勢在必得。”

“方墨林”笑道:“不是勢在必得,是已然得了。那些東西,此時已然運往九宮會總壇了。”

裴明淮道:“我也是這般想。是你們劫了墨林青囊,殺了他們?”

“方墨林”搖頭道:“不是。我沒想過殺他們兄妹,馬車出事還真是個意外。我們一路跟著,原準備伺機劫下他們,想相救卻已來不及了,方墨林當場身亡,方青囊卻還剩了一口氣。我與方墨林身量相仿,他又是啞巴,我原本便預備冒方墨林之名去方家。有這張鬼臉嚇人,方起均又有眼疾,想來也不會有人發現。”

裴明淮道:“你這鬼臉,是個面具?”

“方墨林”笑道:“辛儀易容之術,天下無雙。”

吳震奇道:“你們這般冒險,卻是為何?”

“方墨林”道:“為的自然是血玉鑰匙。辛儀在他們三人家中,久尋不得,不得不出此計。我們仿制了一個,嵌在方青囊額頭之上。果然不出我們所料,英揚與方起均一見到便大驚失色,急急前去察看。待得他們一走,我便以贗品調換了。唉,英揚確是江湖老手,設計得著實麻煩,累得我出此下策。”

吳震問道:“究竟血玉鑰匙藏在哪裏?連你們都找不到?”

“方墨林”道:“東西雖在方起均家,鑰匙卻在英揚自己身上。且鑰匙有數把,順序絕不能亂。我若非此次在旁親眼窺見如何開鎖,就算辛儀偷了英揚的鑰匙重制,也不敢下手。若是錯了,不僅打不開,必會被他等發現,打草驚蛇。”

吳震冷冷道:“以九宮會之能,難道找不到當年制鑰匙的匠人?”

“方墨林”嘆道:“那人已經死了。幹這一行當之人,性命難道還能長久了?”

吳震一震,道:“難不成那人是……!”

裴明淮道:“正是呂譙。呂譙與英揚交情甚好,若是英揚要呂譙為他弄處地方藏這血玉,呂譙必當全力以赴。不過……”

他說到此處,卻望了“方墨林”道:“呂譙之死,可與你九宮會有關?難不成是你等逼迫於他……”

“不是。”“方墨林”打斷了他,“呂譙之死,與九宮會全無幹系。我等從不知曉呂譙與英揚竟然交情頗深。”

吳震眉頭皺起,似在思索什麽,不再說話。裴明淮卻冷笑道:“方起均不惜將血玉自女兒額上挖出,以察真偽,嘿嘿,這可殘忍得緊。小午那孩子說,杜如禹方起均二人拿著個視如珍寶的香囊,曾在一起密談,想必那個香囊裏裝的就是血玉。我向英揚詢問,不合說出了‘香囊’二字,他居然拿了個高僧護持過的符來糊弄我。”

“方墨林”輕輕一笑,道:“你以為,杜如禹他們圖謀那些被剝了皮的死人的財物,就真的不怕了?求一符來辟邪,人之常情。那小午說的,大概也是多年前的事了。如今他們極之謹慎,把那血玉藏了起來,再不肯輕易取出。若是真拿出來,我等早就下手搶了。英揚武功雖不錯,辛儀也能對付。”

裴明淮冷笑道:“恐怕英揚手裏那個香囊不是自己求的,而是有人送的吧?”

“方墨林”道:“裴兄果然明察秋毫。”

裴明淮道:“不是我明察秋毫,是她太過於掉以輕心!”

吳震這時候,打斷了二人對答。“寶藏你們已經運走了?”

“方墨林”笑道:“吳大人好歹比裴兄想得周到,還知道問我東西在哪裏,是怕回去不好交差麽?不錯,血玉一到手,我等就把東西找出來運走了。”

吳震慢慢道:“難怪我的手下來的時候,根本不曾看到馬車出去。原來……你們白日就已將東西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