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頁)

他們藏在了時間的縫隙裏,不被人找到,只屬於彼此。

他陪了她兩天,就要離開。她說要送他去機場,他不讓。

她的感冒還沒好,身體還難受著,這也是她第一次纏著不想讓他走。他抱著她親了很久,最後時間實在來不及了,只能將她塞回了被子內,讓她好好照顧自己,就離開了。

躺在被窩裏,聽到了外邊門關上時,許嘉茗還是忍不住,頭埋在了他的枕頭上,哭了好一會兒。

她知道自己不能像個孩子一樣無理取鬧,他有事要忙,不能在這陪著她。她不能任性地讓他留下。她也無法任性地跟他一起回去。

她問過他,飛來飛去,不覺得浪費時間嗎?

都別提要倒時差,來回在機艙內就要一天多的光景。

他說,當然是種浪費,所以算你欠我的。

她有了期待,就要承擔更多離別時的難過。

許嘉茗的等待,幾乎是在病中度過。

再一次看見爸爸,是在報道中,他作為證人出席。他瘦了很多,當庭承認了對被指控的官員及其家人進行了賄賂。

那一天,她的情緒奔潰了。

也很巧,他估計在忙之前拖延了的工作,並沒有時間給她打視頻。

奔潰之後,是重建。

她存下了那張照片,即使他淪為階下囚,她永遠不會恥於向她在乎的人說,許永成是她的爸爸。

在家呆了近一周,再踏出門時,她都有種新奇的感覺,像是重新活了過來。身體沒有病前好,走一段路就有點喘,但總算是在恢復中。

仍是沒有關於爸爸的公開審判,也不知道他會面臨怎樣的刑罰。但她沒有再哭了,恢復到了之前的生活日常。

直到又過了一周,周卓告訴了她,不會有公開的審訊,許叔叔以行賄罪獲刑,刑期四年,其實這已經算輕的了。但是現在還不明晰,不知道將會送往哪兒服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家屬能去探望,也只能再耐心等待。

她禮貌地道了謝,想掛斷時,周卓又問了她,什麽時候來面試。

她說等我去看下日程表,她從沙發上站起,走到放了電腦的桌前,抽了張紙巾擦掉了忽然落下的眼淚,再確認了郵件,是兩周後。

在紐約,有好幾家公司的面試,她溝通了下,安排在了集中的三天裏。

周卓囑咐了她好好復習,也不要壓力太大後,就結束了通話。

電話掛斷時,許嘉茗站在了桌前,可那一瞬,她又不知道在哪兒。

是種解脫嗎?

塵埃落定,四年。

在她原本的計劃中,四年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剛剛好,一年半後畢業,她呆在這再等一年半的身份。如果爸爸在獄中能有減刑,說不定她拿到身份的時候,他也能出來了。她會接他來溫哥華,他們會在這裏生活。

不少人將拿身份稱為蹲移民監,某種意義上政策限制了人的自由行動,一年內必須待滿一定天數才符合要求。

她至少需要在這再呆三年。

最後一層的保護被撕開,這一刻,她有了懵懂的責任感。她需要養活自己,需要賺錢為爸爸以後的養老作準備。

溫哥華的房價很高,可爸爸也很喜歡這個地方。即使她暫時買不起house,也可以努力買個小點的寓所。

可是,她已經很久沒有回國了。

這四年,她只能躲在這個地方嗎?

回京後不久,陳巖就打了電話回家,問何時有空,一家人一起吃頓飯。

陳志雲沒給出個具體時間,直到突然一天的中午,讓秘書打了電話給他,問他要不要今晚回家吃飯。

彼時的陳巖正在辦公室裏,回了有空。

放下手機後,他走到窗邊,有很多要做的事,卻是奢侈地在發呆。

又是一年的開頭,他已經忘了去年這個時候,在想什麽、做什麽。但大概率是在忙工作,年初總會列個大致的計劃,談不上自己有多少的理想,最基本的,手下一幹人要吃飯糊口。

他也忘了,剛回國時工作時,有過什麽理想。肯定是有的,誰沒有年輕過?

理想可以崇高,手段卻不能純粹,有時還會背離初衷。其實也不會有人認為他是為了一點理想在工作,包括自己。

甚至有時徹底沒有理想,反而能活得更輕松。但那樣的輕松更像是個烏托邦,無法實現的東西,也要存放在心中的一個角落裏。

陳志雲回來的早,大半天的會,是有些累了。到家後,讓人洗了把熱毛巾,敷在了臉上。熱汽舒緩著神經,腦中推敲著各方的態度,過了遍後,毛巾漸涼,他扯下放到了一旁。

桌上已泡了茶,他拿過吹了吹,細呷了一口,才想到一會兒子要來找他。

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但陳志雲一時也摸不清,陳巖是有什麽事需要他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