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爸爸事業節節高升,她家後來又搬了家。

她當初同爸爸到加拿大時,周卓父親過來了趟,說嘉茗要有什麽事,找我們就好。

他父母不止一次邀請她暑假過去玩,她不想住在別人家。但也不能拂了人情面,去拜訪過一次,呆了個周末。

在國內時,她與周卓關系尚可,比不熟好一點。畢竟一個小學生,一個高中生,也沒共同話題。

倒是來讀大學後,不知是不是他受了家中父母的委托,每年會來看她兩次。這個地方沒什麽好玩的,來了就逛個公園、徒個步,聊點學習和生活,倒是漸漸成了朋友。雖然周卓每次都要抱怨,她沒有車,還要他租個車當司機。

這次也沒有意外,許嘉茗去機場接了他,他背了個書包,戴了鴨舌帽,一副吊兒郎當的學生打扮,社會身份實則是人模狗樣的在紐約大律所做事的。

周卓租了車,書包往後一甩就開始發牢騷,“你駕照怎麽還沒考下來?你知不知道過去一個月我的bill是三百個小時,來這過個周末,結果就先來給你開車,搞得我是地陪一樣。”

許嘉茗系上了安全帶,上一次他來玩時,極力督促了她去考駕照的,“我路考四次沒過,那你先給我報銷了再說。”

周卓大笑,“可以,這錢得花。考到了就買車上路多練,下次我來你就給我當司機了。”

許嘉茗察覺到他說完後的忽然沉默,他心思縝密,她不覺得有什麽,笑著回了他,“好啊,如果能考到,可以先買個二手車。畢竟我這個技術,在考官那跟馬路殺手沒區別。”

他余光掃了她一眼,看起來若無其事的樣子,他也沒提這茬,扯開了跟她聊閑天。

從吐槽不靠譜的客戶到暗笑合夥人被客戶搞奔潰,聽他聊工作雖然還挺好笑,但也不妨礙她暗自吐槽他虛偽。哪個痛恨工作的人動不動就每個月工作三百個小時以上。況且錢還給的那麽到位,在旁人眼中,抱怨都成了甜蜜的打情罵俏。

兩人都不是徒步的新手,許嘉茗知道他這次有話要說,就選了個全長不到七公裏的簡單路線。

秋天的山裏挺美,空氣新鮮,不時遇見一片紅楓,小溪穿流而過,到山頂時向下看去,層林盡染,能俯瞰到小半個城市。

而山頂的人有點多,兩人只呆了兩分鐘就往下走了。

往下走到僻靜處,周卓才糾結著開了口,“許叔叔的事,對不起,我們沒法幫上什麽忙。這件事……”

這件事牽扯太深了,遠不是他們這個層級可以觸碰的。

許嘉茗搖頭,看著他認真地說,“不要這麽講,你過來,我已經很感動了。”

他的職業讓他擁有很多溝通甚至是談判技巧。但此時在這件事上面對著她,他沒法委婉,甚至太過直白,“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跟我說。”

她想說不用,我可以搞定一切的,但也沒必要作這點口舌之爭,拂了他的好意,“好,我會的。”

聽著她這一句好,周卓就知道,不到萬不得已,她都不會求人的。他早已經忘了她小時候是什麽性格,但到了這裏的她,太獨立了。

家中父親對許叔叔評價甚高,連帶著對許嘉茗,都說過一句,他教出來的女兒,不會差的。

從前只覺得她冷靜,交流時不覺得她幼稚,甚至就像他的同齡人,只是少了世故。

而周卓看著現在的她,完美的扮演著一個「正常人」,只要她想,就幾乎沒人能看出她的一絲異常,更別提猜到她所經歷的事。

許叔叔的事,他家幫不上忙。而她,只要她願意開口,在經濟上,他們能全然提供支持。這也是他在來之前,他的父母再三交代的。

但問題是,她不會開這個口。就算是他們硬給,她也不會要。

人家都來看你了,表現得這麽疏離也不太好,他是個可以信任的人。這段路有點崎嶇,許嘉茗腳步緩慢地往下走著,此處四下無人,她說了句這些天她一直在想的。

“爸爸是那麽聰明的人,他為什麽會讓自己走到這一步呢?”

若以世俗名利來為聰明的定義,那許叔叔肯定是的,但他絕不是一般的聰明。

小時候周卓很喜歡許叔叔來家裏做客,他在一旁偷聽著他們的聊天,很有意思。許叔叔很淵博,古代、近代歷史精通,說起國外的也不弱。那個傻叉的年紀覺得精通歷史有什麽,那也是文科,這樣的苗頭一露,他爸就訓斥了他,說你許叔叔,高考數理化,三門是滿分的。我看你馬上中考,能考幾分?搞得他羞愧不已。

也是曾經的許叔叔,只是看本地晚報上最為官樣的文章,就能推測出本地官場即將迎來血雨腥風般的人事調動。平常人讀著只覺得是些套話,一個又一個觀點擺著,哪一個都無比正確,自然沒什麽好看。但許叔叔說,結合起來看,這些觀點就有矛盾,火藥味已經很濃了。結果自然是如他所料,那時的許叔叔,生意還沒做大。